思及此, 元幼祺不由得想到了顾蘅可能与她的陌路, 心尖上又是一痛。
“莫说是你了,我长你四岁呢,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元承宣撇撇嘴。
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傻小子!那样心计深沉的女子, 岂是你能够了解和把控得了的?
他始终都觉得自己的弟弟是这世间最俊最有才华的少年,这样的优质少年, 合该被全天下的姑娘们爱慕, 怎么能在那样一个心机重重、野心重重的狠绝女子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 顾及着自家兄弟的心情,这种话,元承宣是不会大喇喇地说出口戳元幼祺的肺管子的。
“七哥也没听说过这位顾大小姐?”元幼祺的心思都在那位曾负盛名的顾敬言身上。
“可不!”元承宣遗憾道,“按理说,顾家也是几百年的望族了, 顾侍郎这一系又是嫡支,顾家世代为官,不似那些靠自身科举上来的寒门。这样的清贵人家才能教育出顾大小姐那般的闺秀来啊!”
元承宣说着,语声中流露出遗憾来,道:“可惜啊!这位顾大小姐红颜薄命,韶华岁月便遭遇不幸……章国公说,当时,遍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人为之扼腕叹息呢!”
元幼祺惊得圆了眼睛:“不幸?她……她不在了?”
“是啊!”元承宣道,“据说,有一次,顾大小姐去京郊赏玩,遇到了歹人,惨遭毒手……随同的侍女、仆从均没逃过。顾大小姐的车马,连同身上的首饰,侍女、仆从身上的盘缠,所有值钱的物事都被洗劫一空。最后,连尸首都被歹人烧得面目全非,真是惨绝人寰……”
元承宣说着凄然摇头,叹息。
元幼祺听得眉头紧蹙,仿佛再也舒展不开,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遭了歹人的毒手?长安城中,包括京畿一带,素来安妥,自我记事时起,从没听说过这类命案。而且……”
元幼祺抿唇回想着自己在御书房习学的时候,听某位曾做过刑部主事的讲书师父时常谈起昔年经手的案例,又忍不住道:“……而且凶手既然已经得了银钱,劫走了所有值钱的物事,没有道理再杀人灭口啊!我朝律例,夺人财物与杀人x_i,ng命,可是截然不同的刑罚啊!”
“不错,夺人财物至多予以赔偿,罚银后再判以徒刑,杀人x_i,ng命则是会被判斩刑的。”元承宣道。他纵然好武,也是由御书房的师父教导过《大魏律例》的。
《大魏律例》是太宗皇帝在位时候颁布的成典循例,至今百余年。虽后来历朝都有小改动,但大体是不变的。
百余年来,这部循例早已经作为大魏寻常百姓家中必备的存书,加之朝廷始终要求基层官吏宣讲、教化于百姓,所以,其中重要的条目,只要是大魏百姓,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所以,这行凶的人,几乎没有可能分辨不清抢夺财物与杀人x_i,ng命在量刑上有着何等重大的区别。
而且,以顾氏嫡支的势力,自家大小姐出行,随行的侍卫会少吗?武功会差吗?
这行凶之人,一个也罢,几个也罢,竟有胆量,或说竟然能够将顾府的侍卫一一杀死,这该是何等的武林高手?
这样的武林高手,会齿于做下如此卑劣的行径吗?
然而,元承宣的话锋一转,又道:“这个案子在当年也曾引起轰动哗然。据章国公说,在顾大小姐一案之后,京郊也曾发生过两桩类似的案件。京兆尹与刑部都涉入查办了。”
“结果呢?”元幼祺追问道。
元承宣道:“据说是查了几年,直到顾老大人与顾老夫人坟茔上的荒草都长了几尺高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时日久了,换了几茬京兆尹,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
元幼祺听到这几个字,只觉得锥心。
顾老大人与顾老夫人定是心痛于爱女之殇,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撒手人寰的。那该是怎样的凄凉啊!
如此想着,元幼祺的胸口也觉得凄凉伤痛起来,仿佛她也是那当事人一般。
亲人惨死,凶手逍遥法外,这样伤痛而逝,眼睛都闭不上吧?
元幼祺难过地想。
她为自己心里莫名地感同身受而暗觉奇怪。
“七哥,这些,都是章国公同你说的?”元幼祺暂压下繁乱的心绪,她并没有忘记刚才脑中划过的怀疑。
对着自己尚未成婚的孙女婿,没来由地说这些悬案,说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人与事……章国公虽然有了年纪,可也不至于糊涂到这步田地吧?
元承宣自没有他想的那般深远。彼时章国公同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巧妙地如聊家常一般,既勾起了他听下去的兴致,又不令他对自己的意图生疑。
“可不都是他老人家说的!”元承宣道,“相识多年,为兄还是头一遭见他这般有谈兴呢!老九,这些事我们都没听过,恐怕太子、老三、老四他们也都没听过,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元幼祺眉心一跳——
若说二十年前的事,三哥、四哥他们当时还年幼,不大记事,太子哥哥那时候可已经快十岁了。他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最奇怪的是,自她幼时起,直到长大到如今,母妃始终保留着一个习惯,便是时不时地如聊家常般向她叙说京中各世家,甚至宗室、禁中各宫的趣事、窘事、杂事。元幼祺知道,母妃这是让她多知多闻,才能少吃亏。
可是,顾家不就是世家吗?为什么,母妃从没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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