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她声音冰寒,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元幼祺眼眶发红,凄声道:“母妃!我们非要如此生分吗?”
韦贤妃艰难地吸气,她又何尝想同元幼祺生分了?
可是,那柄刀悬在她的头顶上,整整悬了十六年。当她以为那与失去相关的可怕威胁再也不会存在的时候,顾蘅却出现了。因为顾蘅的出现,元幼祺开始觉察,甚至开始探究起了自己的身世。
元幼祺是她亲手养大的,什么样的x_i,ng子她清楚得很。这孩子虽然面上平和,但内心里那股子倔强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绝不逊于其生母。
若是这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多半会恨自己隐瞒了她这么多年吧?她会离自己而去吧?
那么,余生纵是荣华富贵无限,又能如何?终究是,半生凄凉。
韦贤妃每每想到这件事,便心悸得坐卧难安。
她疼爱元幼祺疼到了骨子里,她气元幼祺探究自己的身世,却没有理由去责怪——
谁没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来历呢?更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的这个权利。
但,如果不是顾蘅,如果不是顾蘅在元幼祺的生命中出现,元幼祺一辈子都是她的宝祥,没有谁可以抢得走!
韦贤妃一旦意识到元幼祺在意顾蘅到了骨髓,一旦意识到顾蘅对元幼祺的影响有多么的深刻,她便将顾蘅恨到了骨髓里。
这样的顾蘅,于她而言,不亚于夺亲的仇人。
偏偏,她的孩儿,比在乎谁都在乎顾蘅……她的孩儿,最在乎的人,怎么可以不是她!
韦贤妃心绪难平,转念想到地上凉气重,元幼祺这般跪着,女孩子家落下病根儿可怎么得了?
她又恼怒自己心软了。
这么一心软,就忍不住别扭地拧过头来,“站起来!”
元幼祺只得暂时站起身,耷拉着脑袋,没j-i,ng神头儿。
韦贤妃斜看向她:“怎么不说了?”
元幼祺正伤心难挨着呢,听此言,表情呆了呆。
韦贤妃凤目一立,“你不是嫌本宫此刻厉害是同你生分吗?那本宫就站在这儿,听着你说!”
元幼祺张了张嘴,怎么觉得这样的母妃那么……别扭呢?
她生怕再惹恼了韦贤妃,真的坐下病,那她会一辈子责备自己。于是,忙诚挚道:“母妃息怒!孩儿从不想惹母妃生气伤心……母妃难过,只会让孩儿更自责、更难过……”
韦贤妃的面色稍缓,口中哼道:“你倒孝顺!”
元幼祺接口道:“母妃含辛茹苦养育孩儿,把孩儿养了这么大,孩儿若不知孝顺母妃,简直不能算做是人了!”
韦贤妃缓缓吐出胸中的块垒,“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母妃教得好!”元幼祺赔笑道。
我教得好?是那个姓顾的小妖j-i,ng教得好吧!韦贤妃暗嗤。
只听元幼祺又道:“孩儿想对母妃说,无论孩儿的身世如何,母妃都是孩儿的母妃,这是谁人也改变不了的!孩儿也会一如曾经,不,会比曾经还要孝顺母妃,不惹母妃生气,时时让母妃开心!”
这话并没让韦贤妃宽心,反而让她更觉忧心忡忡。
“你……都知道了?”她问道。她问的,当然是关于身世的事儿。
元幼祺抬起头,迎向她的注视,殷殷道:“孩儿都知道了!但这不会改变孩儿此生认定母妃是娘亲的事实!”
韦贤妃身躯大震,蓦地百感交集。她知道元幼祺绝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哄骗她。
所以,她最担心的那桩事,不会发生了?她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头顶上悬了十几年的利刃一朝撤去,韦贤妃仍觉得恍惚。但她心有余悸,经年的深宫磨练,使得她不会轻易相信谁的话,哪怕这话出自元幼祺之口。
而且,她也不想就此让元幼祺立时开怀了,再将全副心思放在“姓顾的小妖j-i,ng”身上。她很清楚怎么攫住一个人的心,她必须让元幼祺继续在乎她,哪怕用些小小的心机与手段,她也不许元幼祺不在乎她。
韦贤妃于是面上的神情丝毫不变,冷哼道:“是风柔那个小没良心的吧!哼!本宫就知道是她!白疼她了!”
元幼祺头皮发紧,她猛然记起:风柔的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孩儿呢!
真是一个官司接着一个官司!这日子过得也够别开生面的了!
元幼祺顿觉头大,只能先解决一桩算一桩,遂忙道:“母妃别怪她。是孩儿用计赚她的。”
“哟?你还会用计了?”韦贤妃挑眉,“说说看,用了什么计?”
元幼祺立马闹了个大红脸,窘道:“就是答应对她好……咳!母妃还是别问了……”
韦贤妃听得好笑,总算脸上带了些笑模样:“还知道该对谁好,母妃为你担的惊、c,ao的心就算没白挨!”
这是什么逻辑!元幼祺圆了眼睛。
“既然答应了要对人家好,就好生地待人家,”韦贤妃又道,“柔儿是个好姑娘,值得你一辈子对她好的!”
一辈子!
这么隽永的词儿,元幼祺可没觉出半分好听来,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母妃……”元幼祺表情古怪道,“风柔假孕的事儿,您看……”
“谁说是假孕!”韦贤妃瞪她道,“本宫已经让范朗去诊过脉了,柔儿有孕已一月有余,胎象平稳,只待瓜熟蒂落。”
元幼祺顿觉脑中“嗡”的一声,仿佛突然窜进来一只胖硕的蜜蜂,叫着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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