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见了此地几人,何尝不是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不过是忘却了尖叫,所以才换来了刹那寂静。
忘熙最先回神,连忙躲在了南宫煜麒的身后,以免来人细看自己面容,而逸景亦是向着古来秋看去——可古来秋一派淡然,巍然不动。
“你……你……怎么可能……”
古来秋睨了来者一眼,未曾讥讽也没有愤恨,只是将手中的长剑在空中爽快地转过半圈,言道:“甘仪,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前来的老者正是不慎落入此地的甘仪。
“你分明已经……已经……”甘仪呼吸急促,似乎已然喘不上气来。
“十五年未见,你还要再动杀我一次?”
“师父!”行晟打断二人对话,反手将长剑拔出,“莫要多言,此地没有别人,杀了他便是。”
他的眼睛似乎在瞬间摒弃了方才师徒重逢的喜悦,只留下滔天的恨意,足以将古来秋都一并吞没了。
华景连忙提醒道:“你刚刚断了右手,如何能勉强?”
“乌合之众,我便是用左手也能杀了他们。”
“阿平……”古来秋上前几步,意图阻止他,可见他双眼杀气四溢,心中泛起的不安更甚。
“杀了他们!”甘仪亦是在此时对他身旁的军士下令。
长铭与逸景皆是目光一寒,各自亮了兵器准备迎战。
行晟挥开古来秋的阻拦自己的双手,并不去看自己的师父,反而将其余人等护在身后,轻声道:“你们不必动手,我定要令他生不如死。”
“可……”辰盈略一算去,甘仪身边还余下三十余人,只怕各个都是个中好手,而华景方才停了机关,也少了一份助力,不由得焦心道:“他现在好歹是宰相,而你受伤了!”
忘熙略一思忖,悄悄跨出一步,意图帮忙,可南宫煜麒伸手一挡,断了他的念头。
“长铭不希望你出现,躲好就是。”
忘熙闷闷不答话。
甘仪在远,蔑笑一声,对着逸景朗声言道:“大军长尽管动手,这里只要一人得以逃出生天,你就是刺杀宰相、暗助谋逆的大罪!只怕司福罗一族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行晟不以为意地笑道,双眼似乎都可化作片片利刃:“当初杀你八百余人,我尚且得以逃出生天,如今你不过三十余人,何来的胆量在此张狂?”
甘仪忽而想起往事,脸色霎时间变得雪白,却依旧强装镇定地言道:“那不过是陈年旧事了,便是你武艺绝伦,从如此高的山崖跌落,如何能毫发无损?你已改作左手持剑,只怕当年是伤了右手,不宜过度动武了吧?”
谷粱以晴闻言,便想起了那时行晟帮着忘熙凿开岩壁,随后脸色苍白……必定是他勉强为之,才有此后果。可如今即便想着勉强,也再无他法了。
“你们还呆愣着作甚!杀了他们!”甘仪后退一步,又一次下令道。
“他要逃跑!”华景低声提醒道。
行晟果然看见了甘仪远去的背影,而后将冲上前来的三十余名军士一眼扫尽,握紧了剑柄,正待一同厮杀。
“别动!”古来秋忽然发话了。
就连一边的长铭与逸景都齐齐停了动作,转头来看着前任大将军是否还有其他办法之时,却是眼见蹑影追风地闪过几道白芒,那三十余名军士纷纷应声倒地,昏迷不醒,而古来秋却依旧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处。
忘熙与华景这等从未见过古来秋的人物,皆是被他这一番举动吓得心惊胆战。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忘熙呢喃道。
谷粱以晴提醒他:“传言这大将军本事通天,没想到如今一见……”
司空见惯的行晟只是转头对逸景与长铭道:“你们处置这些人,不要留下活口,我去杀了甘仪。”
“阿平!”古来秋喊住他,“我虽不知这些年的过往,可你又何必如此呢?”
“你在说什么?”行晟的语气立时间变得如同千年不化的霜雪一般,即便受过了春风与朝阳,却依旧冰冷如故。
逸景见状,连忙上前来劝道:“大将军说的有理,这三十余个军士毕竟是无辜的,甘仪已然先行逃跑,他们的地位无足轻重,也未必了解其中真相。我只要将他们赶出军营,让甘仪无处寻人就是,不如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行晟亦然否决道:“不行!若有人多嘴多舌,又当如何?让甘仪抓了把柄,再杀我师父一次?”
“阿平……”古来秋眉头微微一皱,“何必同这些人斤斤计较呢?你若是不放心,为师来处置就是。”
行晟静默片刻,似乎终于开口妥协:“那好吧,他们就由师父处置,我去杀了甘仪。”
说着,他提了长剑就要动身去追甘仪踪迹。
“我便是要你不要再同他计较了!”古来秋挡在行晟面前,断了他的去路,“我从军营里出来,得知他现在在朝中亦是动辄得咎,再不复当年只手遮天的风光了!十五年过去了,他时日无多,可你正值壮年,何必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把你变得半疯半癫呢?”
“半疯半癫?”行晟在心底好生地回味了这四个字。
“为了他,甚至去伤及无辜,难道不是半疯半癫吗?”
“大将军!”逸景出声提醒道:“别说了!”
“你问的真好……”行晟苦笑出声,双眼迷离,当真像一个半疯半癫的人望着自己的师父:“这样一句话,说我这样的人,再适合不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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