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一眼薄云间的残月,从怀里掏出金质怀表,弹开盖子看时间。
其实没有必要自己看表,他只要使个眼色,立刻会有人满足他的任何要求。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时间,只是习惯了摸那块从不离身的表,表盖里刻着原主人的名字:日向松平。
秒针铮铮微响,像是日向松平的声音,穿过岁月,依然柔和坚定:
戴君,我们的x_i,ng命许给天下苍生,日本和中国都一样。我期望大和与华夏世代修好,永不为敌。
戴君,华章在世上唯一一缕血脉,我交给你。
戴君,光复会未竞的志愿,这个孩子会继承下来,并且坚强地接替我们走下去。
戴君,看着我的眼睛,好好道声珍重——每次分别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虽然我相信能够后会有期。
走廊里的打斗还在继续,没有人开枪,因为没接到允许开枪的命令。棍木奉撞击r_ou_体的闷响隔着铁门仍然听得真切,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身上有伤,再武艺高强的人也一定会被驯服。
南京握着怀表,闭上眼睛。
松平,你的养子和你一样天真。他已经屡次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他不能为国所用,我真的会杀了他——我的耐心快要用尽。
松平,把他交给我,如果你还在世,是不是会后悔。
松平……我其实不想让他接替我们死。我希望他能够安静地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活下去。
但是,晚了。
从你把他交给我那天起,看到他那双不符合年龄的黑色眼睛,我就知道,晚了。
南京把最后一丝近于悲悯的眼神合进表盖,就像关上一扇再不想打开的门。
搏击声渐渐小了,南京示意赵珏去开门。
赵珏要过钥匙走上门阶,还没来得及c-h-a进锁孔,走廊房顶上的天窗突然碎裂,黑色长影一闪而出,沿着房脊扑下,直奔院角的装甲押解车!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赵珏反应最快,掏枪开火。他要在南京下令狙杀前先s,he倒展昭,这样也许还能给展昭留条x_i,ng命。
回应他的是斩钉截铁的对s,he,展昭在对s,he过程中就地滚倒,消失在押解车后。连成一片的s,he击声里,押解车轰然起动。
展昭把油门踩到极限,黑眸里烈焰飞腾:
公理与时务混淆,是非颠倒。我早已交出x_i,ng命与自由,但不是为换这样的天下!
押解车迎着在车体上迸出火星的密集弹雨,向大门直撞过去。
除了南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沉重的铁门,却在此时缓缓向内打开。
两个黑沉沉的炮口,从外面封住了大门。
轰轰两声炮响,押解车车轴传动装置被实心铁弹击得粉碎,全速前进的车身翻滚着砸在路旁。展昭觉得天地剧转成泛着白光的昏黑,整个世界在耳鼓上撞出啸叫的尖声。
数十个枪口围指倾翻的驾驶室,冲在最前面的是赵珏。
南京连脚也没有移动一下。
赵珏喝道:“展昭!立刻交枪投降!”
身后传来南京的声音,和站姿一样直板,没有任何波动改变:
“放下枪。这是演习。”
攻击行为全部停止,特工们在同一时间收枪回到原位,形成沉默的黑色屏障。没人提出任何质疑,仿佛真的只是演习。
训练营的演习,也是真刀真枪地拿命堆出来的。他们都已习惯。
南京向前走了一步,面对着人墙:
“全是庸才!这次演习暴露出你们的防御形同虚设!难道要我每天调两门炮来守监狱门?这么多人拿不住一个展昭,证明他可以取代你们所有人!”他略略偏头,向门口叫道:“西安!”
戎装的西安从门外走进来,带着火药味的手去拉驾驶室门。车门变形,根本拉不开。他拔出手枪,套上消音器,连发几枪,打掉车门。
探照灯顿时集中照到驾驶室一点。
展昭倒在方向盘上,额前流着血。狱警制服早已在走廊搏斗中撕裂。西安一眼看出展昭浑身是伤,只是里面的黑色战斗服遮盖了血色。画影拦在他身前,在最关键的时刻护住了胸腹要害。
西安毁坏车门时的震动刺醒展昭的意识,他昏眩地伸手摸索,紧紧握住胸前的画影。
西安用后背挡住其他人的目光,拧住展昭的手,想要缴下他的剑。手上传来的抗拒让他以为需要把对方手指掰断,但西安擒拿和施刑都极为老辣,要对付一个半昏迷的人还是太容易。
他很快把缴械的展昭从车里拖出来,叫过两个手下,架到南京面前,自己提着画影站在后面。
南京居然看着展昭笑了笑。
展昭眼睫簌动,显然还有知觉。但是南京并不打算对他开口说话,击损装甲车的巨声足以令车里的人暂时失聪。
南京叫过西安:“让他抬头。”
西安抓起展昭前额的头发,让南京能看到他的脸。
血顺着展昭眉宇流下,滴落到黑衣胸前。他终于攒够气力,聚拢目光看着南京。
南京手语:“你做得不错。监狱的防范措施果然不够完善。”
赵珏目光越过南京的背影,看着展昭被迫抬起的脸。
展昭眼里仍然是空茫的黑,没有伤痛,没有激动,没有愤怒。短短几分钟,朝阳的热烈凝固成暮霭的苍凉。
南京没有杀他。
南京再次用无人敢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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