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铸爽利地说完,占了阿弟最喜爱的,他家好外甥让人做的躺式胡椅,摇了几下,赞道:“甚是舒服,阿弦帮我也做几张,家里用。”
“这还用您吩咐?这是初版,二舅偏喜欢,说是什么朴质自然,妙韵天成,就给他用了。木工坊里又做了三张j-i,ng细版的,就等您来了带回去。”
厉弦笑嘻嘻地,让思庐拿出自家新出品的,由二舅亲手j-i,ng心调制的各类j-i,ng美纸笺交给大舅。
“草纸”出货讲量,细水长流,积少成多。这“玉郎纸笺”么,则是专坑,呃,专供美人思慕,深闺写诗用的,必须贵!贵得壕无人x_i,ng才能体现他家美人二舅的矜贵珍惜么!
“你这猢狲,连你二舅的美名都用上啦?!”郑大舅抖着胡子,悄悄与外甥玩笑,如此也好,玉郎美名随着雪浪笺纸遍天下,还愁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弟媳妇?
厉弦良心痛了一秒,摇头叹息,都是“穷”之一字害人心啊!
而后便心安理得地与大舅商量那坑人之价如何设定,又搬出了钟大仙坑他的百般手段,让郑大舅连声叹息,这当官真是耽误了好外甥一代j,i,an商的绝顶资质啊!
待得晚间,厉弦将舅舅处听来的消息转告仲衡,仲衡沉默良久,抱着小r_ou_腰轻轻叹了一声:
“我与大哥从小并不亲近,他喜欢读诗书,站个马步都能歪倒,阿爹不是很欢喜,后来便只带我一个练我仲家的功夫,那时,大哥常常拿了本书悄悄站在廊后偷看,后来渐渐就不看了。等得我十二岁能随父上战场时,他已是诗书j-i,ng通,文才清雅,却更让父亲不喜。
母亲常常教大哥诗书之道,也鼓励他身为仲家子,要多学些武略,然则,他虽是应下,却与我走得更远。
我以为,我是有些讨厌他的,讨厌他常常占了母亲的时间,我要被父亲揍着练功,他却可以听着母亲轻吟浅颂那些诗书,然则,然则……”
仲衡将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厉弦的胸口,厉弦轻轻摸着他有些偏软的浓密黑发,胸腹间忽地感到冷冷的s-hi意。
仲衡连夜去了女营拜访。
次日,厉弦见到温夫人时,她神色无异,仍是温和优雅,但无端地,鬓边多了几许银丝。
乔姨娘肿着眼睛,却是忐忑不安,仲六是她的儿子。
陈姨娘却突地病了,仲三是她的孩子。
第89章 工分
有些伤痛只能待时间慢慢平复, 譬如生离, 譬如死别。
五月里, 麦粟悄悄抽出青穗,巨大的转轮水车一个又一个地竖起,巍然矗立在洮江之旁。
贫瘠干涸的土地上,被勤劳的百姓们日以继夜地挖出一条又一条规整的沟渠,当下所种的麦粟只是占了最近水边的一小块地, 未及来年能灌溉的百成之一。
望着这些如今尚是空白一片,未来可以预见必会是沃野千里的土地, 人人都是振奋异常。
廖老六挺腰背手, 巡视着这片他手下“产品”所能覆盖的广袤土地, 时不时弯下腰来攥一把土看看墒情,瞧瞧肥瘦,而后回头吩咐跟班, 将背在背上的狄丘简舆图拿下来, 他亲手用硬墨笔小心翼翼地做上个记号——这圈圈叉叉加一坨坨的,除了他自己,神仙老子都看不懂。
不是廖老六不想写上那些工整又简单漂亮的简字, 奈何他挠秃了头皮,夜夜发奋上那甚“夜大学”, 还腆着脸求大人给自己来了个只有新兵和学娃们才能享受的摸顶赐福, 仍是三天记不住两个大字,惹得大人都赞他是甚么“粪土之墙”,很是专业对口!
虽然听不懂, 也知道这必不是什么好话。
“夜大学”是厉大人为成人办的扫盲班,旨在用各种手段激励成年人学习,推广他的简字简数和北音雅言,他老人家有空时常会在夜大学里兼几堂课。
人到中年,忽然有了奋斗目标的廖老六自然想在自家主公面前表现表现,可惜天赋使然,成效可怜。要不是有二宝在日间小学校里上了课,回头给他私下补课,老六自己也是悬梁刺股地发狠,凭他那让人怜惜的资质和学习进度,早就让“夜大学”给一脚踹出门外了。
好在他被大人摸顶之后,简字学得慢,简数倒还算得利落,于是他自创了鬼画符加简数的记录之法,又被大人赞为可当“战地密码”用矣!
有了大人的时时鼓励,廖老六心气甚高,干劲也十足。
柴东城那小子看不上这肥使的活,他老六可不嫌弃,不但不嫌弃,还要在这脏活累活上显出自家的能耐来,要不然如何能在济济人才之中,让大人注意到他这可造之才?
“狄丘简舆图”是他求了大人,让林泉管事帮着摹画的,用了纸坊出的厚硬白纸,十分j-i,ng贵,他便弄了两块薄板子来,做成夹子,将那舆图夹在其中保管,平日便让跟班背在背上,用时展开来记录,就不易损毁了。
记录之法则是他自掏腰包,买那死贵死贵的“n_ai糖”,哄着日日盯着试验田的,那些十来岁的小小女娘种植记录员们教的。
大人让他担任肥使,自是想让他做好肥料供给,可看这地如此大,凭日前那些产量如何得够?自然要好好那个分,“分析”,将这片地摸透了对症下药,才能统盘来算计。
“六爷,这地可真不错!”
跟班马秋向往地望着这片土地,厉大人让人新挖的沟渠穿c-h-a在土地之间,将它们划分成一块又一块规整易灌溉的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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