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不在了,你就少了个倚仗,以后说话做事都要注意一点, 不要落人话柄, 不要以为自己技术水平高就能为所欲为, 这个世界不是谁有技术就谁……我说话你翻什么白眼啊!不像话!听不得我教训了是吧?”
“没有翻白眼, 眼睛有点干。”丁穆炎狡辩道。
“唉!”丁建宇又重重叹了口气。
安静下来能听见隔壁丁母跟萧进的聊天声, 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似乎聊得很愉快。
丁建宇压低声音问:“你跟萧进现在怎么样?”
“就还好……”
丁建宇非常不满:“一会儿在接触, 一会儿就还好,谈个恋爱跟挤牙膏一样。”
丁穆炎也恼了:“你有什么好催的?催再多我们也就谈个恋爱,又没法结婚,也生不出儿子。”
丁建宇想想也是,就是做父母的习惯x_i,ng催一下,好像不催身为父母的任务就没完成。
“你看这些天他帮了我们家多少忙,好好对人家。”
丁穆炎心中哀叹,被伤害过的是自己,为什么爸爸就不信呢?
丁建宇朝内屋瞥了眼,声音更低了:“你妈很喜欢他。”
丁穆炎警惕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她把家里那个老玉镯子找出来了,问我要不要送给他。”
丁穆炎抓狂:“你们能不能别这样!”
“被我拦下来了,你放心。”丁建宇拍了拍他,以示安抚。
那老玉镯子是丁母家传下来的,照理说是给丁穆炎媳妇的,丁母一度为送不出镯子而伤心,现在心思又活络了。
“你们还能不能行了?他是男的,要我们家镯子干什么?”
“又不要他戴,你们放保险箱就好了。”
“不行!别给我多事!”
丁穆炎脑补出一幅画面:萧进跪在地上接过母亲的镯子,母亲一脸慈爱地套在他那双骨节粗大的手上。
太可怕了!丁穆炎哆嗦了一下。
“唉!”丁建宇再次叹气,“你妈这是关心你。”
丁穆炎被他爸妈愁死了。
“有空呢,你也多上他们家去看望看望他父母,你看我以前就经常去你妈娘家。”丁建宇跟他交流起了做女婿的心得。
丁穆炎敷衍地应和。
“萧淮是你病人,这不是正好嘛。”
“爸,我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内科医生,总不能带个听诊器去看肿瘤有没有复发吧。”
“你死脑子吗?你不能去帮忙听个心音,量个血压吗?我以前也总帮老丈人量血压,你个大主任就不能量血压啦?”
“我不但能量血压,我还能帮人抽血呢。”
“这就对了嘛!”
在丁穆炎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电话一看,脸色微变:“医院来的电话。”
“快接吧,等什么?”
丁穆炎接通电话:“喂……这么突然啊……王陆路呢,是他负责的病人……在手术?好,我知道了,先让手术室准备吧……”
挂了电话,丁穆炎对丁建宇道:“爸,前几天医院收了个颅内动脉瘤的孕妇,刚刚他们打电话来说病人动脉瘤破了,然后……”
话还没说话,丁建宇已摆了摆手:“快去吧。”
丁穆炎愧疚道:“那我先去了,手术一结束我就回来。”
“不用着急,专心手术。”
丁穆炎迈出一步又驻足,看向丁知行的遗像,丁知行仿佛也在看着他,目光慈爱柔和。
“爷爷,我先不陪您了,等我去医院做个手术再来送您。”丁穆炎走到灵前,跪在蒲团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病人的麻药已生效,即将进行剖腹产手术。
产科主刀的是一位主任医师,林主任站在一边旁观,看到丁穆炎进来冲他点了点头。
丁穆炎在护士的帮助下穿上无菌衣,瞄了眼躺在手术台上,几乎全身被无菌布遮住的病人。
动脉瘤第二次破裂的死亡率极高,能不能活过来全看病人自己的造化。医生们不敢怠慢,所以人都噤若寒蝉,紧张而忙碌地工作着,气氛异常凝重。
剖腹产手术先行,产科医生一刀划开肚子,很快掏出一个小婴儿。
丁穆炎看了一眼,可这一眼竟让他收不回视线,心像被什么东西擂了一下。
“是个男孩儿。”医生道,尽管产妇全麻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小婴儿又瘦又小,四肢几乎没有什么r_ou_,浑身发青,可以说是个又丑又弱的早产儿。但婴儿被剖出时刚好脸对着丁穆炎,小嘴嘟着,似乎对来到这个新世界不太满意。
丁穆炎不是第一次看剖腹产手术,至少也亲眼见证过七八个婴儿的出生,有的胖乎乎的十分可爱,有的更加瘦小孱弱不堪。
但唯独这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也许是刚刚经历过最沉痛的死亡,对于新生命的诞生觉得格外可贵,哪怕再弱小,只要心脏在跳动,只要还在呼吸,就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在产科护士的拍打下,小婴儿哭出了声,又细又轻好像小猫在叫,但就是这细弱的哭声让丁穆炎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生命是如此顽强,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生与死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丁穆炎相信,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新生命都是上天的馈赠,也许在稍纵即逝的某一刻,就注定了这个世界的相逢。
护士把新生儿抱走了,他很弱,需要立刻进新生儿重症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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