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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真好,”小护士给病房里换了一束花又将窗帘拉开,“有想起什么吗?”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拿着报纸依旧是无奈地摇摇头。他的面容称不上英俊,经历重伤后全身上下还透着种极度不健康的苍白,只一双眼清隽有神却因为失忆时常陷入迷茫中。
“想不来也没事,反正住院费有政/府帮你掏腰包。”小护士边给他测体温边安慰他,“你从鬼门关里走一趟回来也算是否极泰来,安心养伤,真找不到家人估计也会给你安排生活工作的。”
测完体温抽完血小护士就推着车走了,双人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在前天出院了,只剩下青年一人对着报纸若有所思。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骨折的腿其实可以回家慢慢养,但关键在于他想不起来家在哪里。
不是想起来,而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家”根本找不到了。
报纸是本省的晨报,每天都有刊登失踪人口,他的主治医师希望通过这种途径可以唤醒他的零星记忆,青年每天都谨遵医嘱认真研读。
当然,不是为了找回完全不存在的记忆,只是为了更快地融入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陌生人间。
没两天医生带来了个好消息,救灾部队在最后的挖掘清理中找到了个背包。对比了包里身份证上的照片后基本可以确定是他本人,由此落实了他的身份。
“步蕨。”青年看着小小方片上的两个字,微微笑了起来,“真巧。”
等到腿伤好得差不多时已经快九月了,就如小护士所言步蕨住院期间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当地政/府承担了,哪怕他并不是本地人只是个一时兴起晃到西部来旅游就碰上地震的倒霉文艺青年。
……
九月的n市仍处在炎炎夏日之中,只有早晚不显山露水地透着丝丝凉意。步蕨站在外墙斑驳的筒子楼下对比着身份证上的住址,拎着菜兜的阿婆从旁经过忽然停下脚步惊讶万分地看着他:“哟,这不是阿步吗,你修行回来了啊?”
“……”步蕨被“修行”那两字挑动了下神经,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问了声好。
阿婆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双眼入木三分地盯了他好半晌啧啧摇头道:“阿步啊不是阿婆说你,好好的大学生有文凭又年轻,找个工作还是很简单的。不要成天想入非非,这把自己折腾得一把柴似的,你爸妈知道了得多难受。”
原来他还有爸妈啊,步蕨心道。
下一秒,阿婆就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拍了拍步蕨单薄的肩膀:“你不能因为你爸妈走得早就自暴自弃啊!”
好不容易摆脱了絮絮叨叨的阿婆,步蕨站在四楼“自家”门口犹豫了片刻,先轻轻敲了敲门。
对面门开了,里面看他的眼神宛如白日见鬼,砰地一声又将门关了。
步蕨沉默了几秒,从破布包里翻了会翻出个小小的钥匙,琢磨了下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门一开,霉味扑面而来,也不知道原主在外“浪迹天涯”了多久,家具地板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
步蕨花了将近一整个下午将这个装修老旧的两室一厅打扫完毕,又花了半个小时烧开了一壶水给自己泡了一杯陈年老茶才在主卧的书桌前坐下。
书桌上摆放着他收拾房间时整理出来的东西,一把桃木剑,一贯五帝钱,还有一叠画得连他都认不出的黄符及一干零零碎碎的物件。
黄符是鬼画符,五帝钱是□□,唯有一把桃木剑是上了年头的老料。
可惜使用不当,步蕨摸着剑刃的缺口怀疑原主是不是拿它劈过柴???
对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的《道法快速入门一百条》《你所不知道的道门隐秘》《今天你招雷了吗》等等沉默良久,步蕨实在遏制不住冲动将它们一股脑打包丢到了门外。
丢完,神清气爽。
他捧着茶杯没再去研究原主那些品味奇特的收藏,慢腾腾地走到窄小的阳台上。
暮色低垂,霓虹初映,百年古城气泽氤氲,而在这天地交融的时刻隐约有许多灰色的影子行走在模糊的界限上。
非人又非鬼,是人亦是鬼。
人间还是那个人间。
万幸,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那么多年言情,突然就想写耽美了,第一篇现耽心情很忐忑,希望能写完这个自己一直想写的故事吧,也希望大家喜欢它,支持它(づ ̄3 ̄)づ╭?~
啊,然后就是福利。本文前三章留言掉落小红包,算是给新文添把火!
第二章
清晨五点半,步蕨被楼上凳子刮拉过地板的刺耳声音准时吵醒,几分钟后传来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他老伴嗓门响亮的抱怨声。
老楼房的隔音效果,差得离奇。
步蕨安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对着天花板眼神放空了好几分钟,才迟钝地收拢起散漫的记忆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楼上的老两口照旧拌着嘴,隔壁的中年夫妻也催着两个孩子起床上学,楼外下路边的早点摊上陆续来人开始忙得热火朝天,电线杆上的麻雀不甘落后地扑着翅膀吵闹。
步蕨使劲搓了把脸,有那么一刹他几乎要跳起来去生火做饭,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本能真是深刻得可怕。
或者说可怕的是那几个小崽子嗷嗷待哺的哭嚎声,惊得山中鸟雀起,镇得八方神鬼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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