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忻,你想逼死我吗?”
贺忻扶着墙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她手上的碎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腕,滚出来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了洁白的地板上,他拂开了母亲死死禁锢他的手说,“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母亲反应了好几秒,然后崩溃地嚎啕大哭,贺忻捂着手腕,抱着他的行李仓皇地跑了,带着决绝的满腔孤勇,斩断一切回头路,离开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所监牢。
主治医生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不小心看见了贺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他一愣,面前的少年一脸不耐烦的皱着眉,拳头攥得很紧,他身上那种孑然一身,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的气质,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广播里不急不躁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k9889即将到站,请各位旅客做好出行准备。”
连续不断的播报声将贺忻从窒息的逼迫感里拉了出来,他又往脸上泼了点水,然后靠着墙重重地呼了口气。
低头看了看手机,距离到南溪还有六个多小时,很快,他就要自由了。
贺忻将烟头摁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着,把帽檐拉到了鼻尖,又用口罩将下半张脸遮住,接着他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得很响,闭上眼睛睡了。
南溪市,零零一网吧。
“几点了?”李言蹊蹬了下腿,迅速从躺椅上坐起来。
“十二点。”另一个飞机头哎哟了一声,“塔哥,你别五分钟嚷一嗓子好么!我这刚开火呢,被你一吓白白送人头了。”
李言蹊揉了揉眼睛,将困意从脑袋里挤了出去,他掀开窗户一看,外面的雨非但没有停,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台风天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风刮得很急,路上行人少了很多,闭上眼就能感觉s-hi热的空气里透着一股窒息的闷。
十二点,那人差不多要到了。
“我走了。”
飞机头猛一回头,他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像看傻逼一样地看着李言蹊。
等到对方从他包里抠出一把破伞,这才一拍大腿紧张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医院给你打电话了?你弟出事儿了?还是你爸突然回来了?我c,ao?这么晚了总不至于薛玟找你吧!”
李言蹊对他那一顿乱扯感到无言以对,他皱了皱眉背起来,“诶,咒我可以,别咒我弟行么,我现在要去车站接个人,招待所的工作。”
飞机头显然不信,他啧啧嘴说,“谁神经病半夜过来这里啊。”
李言蹊说,“就有这么一个神经病,一点半到这里,找了纪凡哥的招待所接待,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给的钱多,这活必须我来干。”
“多少钱啊这一天?”
“三千。”李言蹊笑了笑。
“那可真是神经病,还台风天呢。”飞机头说,“出手真阔绰,大老板吧,塔哥你记得要点服务小费。”
李言蹊说,“你怎么比我还钱眼子?”
“c,ao,这不是为了你弟嘛。”飞机头玩游戏又输了一把,搓着他的发胶气得冒烟。
“我替我弟谢谢你,等他醒来一定会跟我说,求廖妹妹哥哥送大飞机。”李言蹊将衣服上沾到的烟味用花露水喷了喷,站起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一张电影票和小纸条。
“什么啊?”飞机头捡到后又卧槽了一声,“薛玟约你去看电影?我心态崩了,她眼瞎了嘛就喜欢你。”
“你说我把这电影票卖给别人,能赚多少?”李言蹊煞有其事的说。
“滚吧你,去学校让人看看你钱柜小王子的真面目。”
“说起来你还欠我钱呢。”李言蹊把一沓标注着详解的试卷丢到他面前,“记得准时转给我,开学就得算利息了。”
“你还是人吗你!”飞机头朝他竖了个中指,骂骂咧咧了一阵看着他衣服说,“你就穿这玩意儿去?太掉价了吧。”
李言蹊那件t恤是j-i排店的工作服,他今天下班以后时间安排得太紧,压根来不及换就跑医院了。
“接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啊?”飞机头问。
“女生,名字叫贺欣。”
飞机头一听立刻来劲了,非扯着他换衣服,“接女生不行!你这样穿太丢我脸了。”
“廖妹妹,我这样穿也比你帅。”李言蹊说完就转过身,飞机头因为这个绰号上蹿下跳,lu 起袖子想要揍人,李言蹊径直绕过他,推开了网吧的门,撑伞走进倾盆大雨中,脸上的神情恢复了一贯正儿八经的腔调,将笑容端得一丝不苟。
因为台风影响,从西延到南溪的火车中途停了几次,到站已延迟了两个多小时,凌晨三点,贺忻提着他的行李出站了。
凌晨的车站依旧拥挤,仿佛是个永远都不会打烊的大型市场,空气中隐藏着一股淡淡的离愁别绪,贺忻像一个戴着面具的隐形人,他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没去管身后上演了怎样的悲欢离合,抬头看了一眼重新上漆的“南溪站”三字,哐哧哐哧的汽笛声钻进耳里,火车进站,而他来到了这里,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下一站该去向何处。
第三章 不是贺欣是贺忻
李言蹊在二楼出站口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从西延开来的火车,他立刻举起牌子,瞄到一眼的时候神情不免有些嫌弃,因为对方给的钱多,纪凡哥特意找人订做了一块高级接站牌,底色是清一色的蓝粉,贺欣的名字周围镶了一圈星星,梦幻得简直亮瞎人眼。
李言蹊今天一整天都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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