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阿九仍然平静的躺在那里。他伤得太重,动手术用了麻醉剂,现在还没有知觉。若是有的话,他必然会坚决的展开反驳,就好像过去无数次苦口婆心的那样,“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只要自己不放弃,永远都有路可走!”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第一百零一次的对着阿九解释道,“可是姓谢的真把我的路给堵死了!他诬陷我通共,重庆那边不会放过我的!汪院长在,他们还不会动我,汪院长走,我不能不跟着走啊……否则,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眼下阿九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无法辩驳。否则,他知道阿九必定又会说,“现在是乱世,重庆方面没有那么多j-i,ng力来追究你,只要我们隐姓埋名,躲得远远的,他们又能奈你若何?!再退一步说,大不了,我们就真投共去!只要是打日本人,我看共产党、国民党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中国人。”
每到这时,他就会理屈词穷,答不出话来。只得狼狈的垂死挣扎道,“到那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是了……这辈子,也别想报仇,从姓谢的身上讨回公道来……”
他越说越小声,因为知道虽然阿九不说话,但那眼神是在责备自己,“日本人杀了那么多同胞,这血海深仇你不去记,就纠结在自己的那点恩怨里……粽子,你想岔了!”
他在心里呜咽了一声,“阿九,我不是你……我比不上你……我想不开……你原谅我,我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门口又传来两下敲门声。再不走,就赶不上汪院长的飞机了。
陆仲麟揉了揉眼睛,在床头躬下身来,用嘴唇,轻轻的凑向梅九的额头。
这个吻,顿在额头上方半寸光景,停留了许久,终归没有落到实处。
阿九是那么高洁美好,他简直不配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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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陆仲麟挺直了身体,拿起礼帽扣在头上,“阿九,我走了。原谅我把你留在这里,因为要去的地方,是你绝对不愿意踏足的……请相信我,我和你一样,也深深的爱着这个国家!日本太强大了,我们不是对手,合作方可换得一线喘息之机。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替这个民族,保留下来一些种子……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到那时候,你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再没有回头。
病床上,梅九犹自静静的躺在那里。
此刻月亮刚刚升起,有清冷的光芒照在他面颊上,乍一看,宛若一道泪痕。
夜幕下,一架军用飞机从河内机场悄然起飞。
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中,陆仲麟看向舷窗外,满心的苍凉悲壮。
这一去,便洗脱不了汉j,i,an的千古骂名。他的一番苦心,为了保全国家民族所作的牺牲,又有几人能够明白?!便是阿九……等他醒过来之后,怕是也会对自己彻底绝望了吧!
想到这里,陆仲麟便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不怕千夫所指,只怕不被他的阿九理解!
‘慷慨赴死易,从容负重难!存亡之际,喊着口号慷慨赴死容易,为了保存家国与敌周旋才是真正的呕心沥血!阿九,我的牺牲,希望你能明白……’
飞机在机场上空调了个头,一路朝北飞去。
他作为汪j-i,ng卫的前哨,于第二日到达东京。1940年,日本人扶持下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他出任内政副部长兼保安总司令。
陆仲麟原以为,数月之后,日本占领中国全境,他就能再次见到梅九。殊不知,此次一别,再相见时,已是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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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12月,天水关。
天空中,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日本空军的飞机!炸弹一发接一发的落在战地上,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巨响,通信副官必须要贴在耳边上大声吼叫,才能让李虎听清楚,“军座,118师刘师长打来紧急电话!”
李军长满头满身均是土屑,乍一看,倒活像个泥猴,只那一只眼睛还是黑白分明。他瞪着眼,看了副官一眼,吼叫了一句,“妈拉个巴子的,这小子又想下撤!门儿都没有!”
刘师长的电话果然是来诉苦。日军轰炸太厉害,担负攻坚主力的118师伤亡惨烈,要求暂时撤下来休整。
电话里,刘师长可谓声泪俱下,“实在是不剩几个弟兄了……求军座给118师留点种子吧!!”
话筒的这一头,李军长铁石心肠的大吼大叫道,“你们现在往下撤,全部部署就都他妈完蛋了!还要个屁的种子?!!退一步就他妈的没种,连卵蛋都没有!!”
“没有指挥官了……下面六个团长,就剩下一个了……”
“传老子的命令,团长没了,副团长上!副团长光了,营长顶上!!他妈就算剩下一个班,班长也要顶住了!!下面人打完了,你给老子上!你完了,老子自己上!!”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换了一副腔调,“刘师长,刘哥,刘祖宗,我给你跪下了!!拿下253、200这两个高地,夺取天水关,成败全在此一举!你老哥顶住了,我到司令……不,我他妈亲自到委员长面前给你邀功,我感谢你十八代祖宗!!升官嘉奖,咱们什么都好说!……你他妈要这时候撤了,老子就毙了你!老子说到做到!!”
李虎猛的放下话筒,立在那里喘了一阵粗气。抖着手取来军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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