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姚小姐让我搭车,辛苦了。”
姚恩林隔着窗户一直比手势,大概是想让他先去街边店面避雨,殷朝暮点头应允,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
天地间被不大不小的雨水笼罩,一片雾蒙蒙的景象,他手中攥着项链,竟不知下一步要干什么。招手拦了几回出租车,但雨天车辆本就少,还都载了客,哪里能给他拦到?无奈只能一步步顺着着街边店铺下的屋檐避雨,一面往丰娱方向走。
他已忘了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曾经有个眼神清澈的少年骑着车,带他一路飞驰而过林立店铺。
那个人黑白分明的眼中还噙了笑意,对他说:会对他很温柔,不会让他讨厌,不会让他烦。
雨中风又起。
那个人现在要订婚了。
“嘀嘀——”
殷朝暮在碎裂一地的雨珠中回神,透过重重雨幕,看见了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911。
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男人几步走过来拉住他,线条砥砺的脸上两道眉狠狠蹙起:“殷朝暮,你干嘛?哪根筋又不对了大雨天你乱晃!”
殷朝暮看着顾禺少见的狼狈,失笑:“你怎么来了?”
他眼睛就像被雨水洗刷过一样清凉、透彻,看到好友出现时,还流露出一点点的小安心。顾禺胸膛里满满的愤怒就“扑呲”一声全熄了。对着这样的殷朝暮,他什么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顾禺扯着他的胳膊就要回车里,殷朝暮摇摇头:“没什么。阿禺,陪我走走吧,其实淋不到雨。”
“乱说,你一个人是淋不到。我和你一起走,屋檐这么短,全是哥给你挡了好吧!”
殷朝暮笑出声,顾禺发牢s_ao的样子其实很可爱。他知道顾禺特地这样说,只是想陪他聊聊天,转移心情。“阿禺,你看,我比你高了!”
殷朝暮站在一家商铺的第一层台阶上,用手比了比自己头顶。他和顾禺小时候总是背挨着背比个子,两人争争抢抢,直到上了高中顾禺才露出明显的优势。
“嗯,是嘛~”顾禺也配合地点点头,然后一把将他从台阶上拉下来:“来,你顾爷接着,下来吧!”
殷朝暮被他一扯,整个人扑过去,正好被顾禺抱了个满怀。毛茸茸的头从他脖颈处扑腾着探出来,露出殷朝暮玩闹中喜滋滋的小脸。眉眼弯弯,被雨洗过,更是唇红齿白、五官尤其分明!
顾禺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两人中谁受了委屈跑来,另一个人就学着父母那样,轻轻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
温热的唇碰触到在风雨中沁得冰凉的额头,交错的吐息一触即分。
殷朝暮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看到顾禺隔着一层雨幕认真的眼:“受委屈了?”
殷朝暮摇头。
顾禺拉过他的手,把那条项链套过他的头,帮他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真的没有受委屈?”
殷朝暮低头看着项链,很坚定地再次摇头:“没有。”
“那好,要是在谁那里受了委屈,就回来和我说。”顾禺说这话时,两人已经坐在了车里,殷朝暮正拿着毛巾擦s-hi头发。顾禺停了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凶巴巴开口:“哥帮你打回去。”
说罢,还做了个鬼脸儿。
两人都笑了。小时候这句话最常说起,就是因为两人结成了“恶势力”、一方有难,另一方拉帮结伙地支援,才发展成港岛有名的纨绔党代表。如今两人都已成人,话一出口,他们就都因为话里的幼稚而失笑。
可浅浅的暖意也随即流过四肢百骸,方才雨中的寒意被一点点驱散。
——
夜已深。
顾疏坐在床头,没有开灯。y-in天本没有月亮,但这一晚竟模模糊糊能看到些月色星光。细细的指环上,那一道暗色的油漆就好像丑陋的疤,横亘其上,霸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戒身。
七月夜里,并不太冷,风很小,吹得廉价的窗纱轻轻飘起。受过伤的手指因为长时间集中用力,控制不住地发抖。再擦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擦了这么久,心里已经明白,那一道痕迹是留在上面了。
之前韩之安曾进来过一次,看他一直不出声擦戒指,也不敢多问,只说订好了明天的机票。
就着熹微的光,顾疏擦了一整晚戒指。
第二天上了飞机,韩之安迟疑地说:“要不要拿去修一修。”
他沉默地掏出戒指,上面掉了水钻的地方黑咕隆咚,还伴着那一道扭曲的疤,已经没法修了。
“坏就坏了,不用修。反正……也不重要。”本来就是不值钱的地摊货,他都想象得出别人的说法:有修戒指的钱,还不如再买一个呢,又不贵。
顾疏闭上眼,想起曾经他准备送出戒指的那天下午,一个人喝着酒,心情很不好。有个很倔很倔的少年推开包厢闯进来,眼睛大大的,脸颊因为奔波跑动,变得红红的。那个少年说:“我差一点,就喜欢上你了。”
他转向韩之安,问了个不搭界的问题:“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什么动听的话?”
韩之安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不知道这又在闹什么新花样。
“动听啊……还没有,呃,徐总说要给我加薪,算不算?”韩之安开了个玩笑,然后没话找话:“难道哪位美女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念念不忘?”
“不是。”
顾疏想,大概那一句就是他一生中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不管是从前贫瘠艰难的20多年,还是往后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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