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穆家是世家,家学武功路数大气刚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虽身在武林,却世代善于经营,甚为殷实富庶,不想却引来不良居心人士觊觎,加之经年累月行走江湖结下的大小仇家,到穆天聪这一代,已然危情四起。
穆天聪幼时便曾在家中侥幸躲过几次险恶杀机,而穆大侠四十才得此独子,自然倍加珍爱,思量之后将幼子托与师父带走,以求平安长大。师父年轻时与穆大侠秋老庄主交好,也曾快意江湖,终因小人横行,不得不心灰意冷,加之没有家世牵绊,索x_i,ng游于世外,隐者自乐。
江三这才知晓师父的些许渊源,心下并不觉违和,只是从未想过徒弟的事。思及此处,江三眉心沟壑更深,如此情境,当初就该将徒弟禁足,不准他下山。
马车行了三日,终于到了安虞。穆家大宅院座落在城北郊外山腰,依山而建,颇为壮观,从山脚望去,却半隐于葱郁密林之中。江三站在大门口,略仰望了一番,此处古木参天,院墙高耸,青瓦结苔,朱漆深重,深具肃穆之相。
江三不带思索抬脚便入,护卫当即上前拦住,并质问何事。江三甩出一句“找穆天聪”,便推开护卫,径直往庭院深处议事堂去。那一路皆是护卫,见此情形,一拥而上,把江三围在了中央。江三哼了一声,飞身出了这阵势,落在十数丈外,足尖点地再起时,已飘进了议事堂。
堂中右手上位坐的恰是两年未见的徒弟。
江三心里舒了口气,这才看到厅堂主位上坐着一位老者,面相威严,却觉气势不足。厅堂中还坐着几个年轻人,此时见他突然闯入,皆勃然色变,纷纷起身怒目,只余穆天聪端坐着。
江三见徒弟面色只稍变,身形很稳,右手却一紧,食指在扶手上轻刮了一下,跟着朝江三投来深深的目光。此时院中的护卫已然涌入,为首的上前禀告了一番,便又把江三围住了。
“先退下,”老者出言喝止,接着转向江三,“阁下找犬子所为何事?”
江三看了眼穆天聪,突然转了心念,当下沉声道:“讨债。”
十七、
众人闻言皆神色莫名,穆天聪缓慢站起,并不出声。江三黑了张脸环视众人,他觉得现下可能不是和徒弟见面的好时机。主位上的老者此时发话了。
“阁下既称犬子欠债,敢问阁下是否识得犬子?”
伸手一指,江三随意点了徒弟对面一人,那人身量颀长,眉目张扬。见江三如此指向,倒也不发怒,只是上前一步,冷笑道:“当真好眼力,不知在下何时何地得罪了兄台。”
江三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而且他也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在场有几个人的脸色却起了变化,并不是最初的怒容满面,而是眼神不稳似有所疑。此时人群后突然冲出一年轻人,二话不说,便劈掌下来,江三闪身躲过,那年轻人似是愈加愤怒,大吼道:“你是何人,竟敢诬我师兄!”
随即掌风更盛,江三本想教训此人一番,略瞥了眼徒弟,却又止住。思及大堂之上竟无人出言喝止,想必都盘算着探一探自己的武功,于是只躲闪了一番。那年轻人讨不到便宜反露了底,情急之下脸都涨红了。此时那眉目张扬的人出手隔开了年轻人,身手奇快。
“六师弟,不可莽撞,”接着转向江三,语气森然,“兄台怕是着了他人之道,在下乔峻,并非穆师弟。”
江三闻言,心道徒弟竟入了别的门派,却忘了穆天聪本出于穆家。那乔峻见江三迟迟不接话,神色凌厉道:“你擅闯我门重地,藐视家师,诬我师兄弟二人,是何居心?”
江三冷冷地回瞪一眼:“一面之辞。”
正待在场众人发作之际,穆天聪却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穆天聪。”
江三略抬头,徒弟似是又长个了,愈见英挺洒脱,面容俊美且出尘无双,此时他剑眉微蹙,目光深沉。江三望着那漆黑发亮的眼睛,心道再如何长大,也还是那个小孩。
无心恋栈,江三拂袖道:“误会,告辞。”当下便要离去,在场众人如何能肯,其中三四个人涌将上来,作势要擒住江三。此时那老者却站起身来,众人见状,皆恭敬俯首,只听那老者道:“既是误会那走好不送。”
入夜,江三坐在客栈窗前,他知道走出穆家大门时便有人一路跟着,不过身法实在拙劣,根本追不上他。饮了口茶水,抬头见天幕深邃,又是下弦
月一弯,徒弟离去前晚也是如此。思量间瞥见杯中茶水微动,江三心中哼了一声,索x_i,ng起身关窗,跟着开了房门,然后站在门口静候来人现身。略等了一会,檐上翻下一玄衣蒙面人,闪身进了房。
江三没有动作,只静静看着他轻关上房门,挥手灭了灯火。
“师父。”
来人出声轻喊,江三在心里叹了口气,徒弟的身法,难道自己还看不出吗。黑暗中他轻点了头,也不管对方是否能看清。
十八、
透过窗纸的几丝微光描摹了蒙面人的轮廓,不多久江三觉得熟悉的气息已在咫尺之间。
“师父。”
徒弟又轻唤,声音压得很低,显了几分暗哑,江三听起来倒觉柔和悦耳。紧接着穆天聪摸到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捏得发紧。江三感到徒弟的手指细细碾磨着自己的手心,甚至能清晰觉出徒弟指尖的纹路。师徒二人相对站着,双手缠在一处,直到穆天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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