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涧呼的一下拉开车门,居高临下冷冷的逼视他。杨九一下子焉了。
“不买衣服也好,我是不介意你天天在家里裸奔的,你看怎么样?”
杨九哼哼唧唧的表示了对恶势力的屈服,然后抱着新买的衬衣长裤,缩到车后座的一角里去换上了。萧重涧带着明显的、时刻打算做点什么的眼神观赏了换衣服的全部过程,搞得这老妖孽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结果越心急越做不好事,衬衣扣子系错了一位,再返工了重新系。萧重涧注意到他左手的手指微微有点不方便,他伸手去把那只爪子拉过来握在掌心里,低声问:“怎么骨头有点偏了?”
杨九真心诚意的告诫他:“男男授受不亲。”
萧重涧猛地就着手把他一拉,整个人直接拖到怀里来牢牢的固定住。杨九猝不及防之间被非礼了,慌乱间嗷嗷直叫,结果被萧重涧钳着手腕顺着胳膊一寸一寸的摸了上去。
“腕关节错位,肘关节错位,肩周关节……有点变形了,在哪里撞的?还是两年前逃跑的时候……”
杨九作道貌岸然状:“其实是在工地上背沙包的时候受的伤,劳动人民管它叫光荣的勋章。”
萧重涧一言不发,静静的盯着他。
杨九老脸挂不住,“好吧,其实是当时我游水上来到岸边,结果他妈的罗骏那不孝子缺损,在岸上放了人堵老子……老子后来学游泳,就学会那两招狗刨,刚冒头到岸边就是一记闷棍打下来,我差点当时就光荣了……不过后来找人正过骨,真的。”
萧重涧一只手掌心里托着那一截手腕,一只手仔仔细细的顺着骨头揉捏上去。他记得以前这样慢慢的顺着杨九的皮r_ou_揉捏按摩,就能让这老流氓舒服得哼哼过去;只是那时候还有点r_ou_在骨头上,现在那一层苍白的皮肤之下能清楚的看见淡青色的血脉。
这双手曾经扶持着他走上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这双手曾经是他前进的唯一引导,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晚上睡觉时要拉着杨九的手,掌心相契无间无隙。那点热度支撑着他度过漫漫的冬夜,直到迎来黎明。
杨九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无耻的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无情的把萧重涧踹去了一边。
加长车的车厢空间很大,萧重涧半跪在车后座之前,轻声问:“杨九,你还记得那个折断你手的人长什么样吗?”
杨九头埋在手臂里,眼睛都懒得睁:“我还记得十年前你派去要我命的狙击手染一头红头发,啧啧,那颜色真他妈正,我一直想问他在哪家理发店里做的。”
萧重涧半晌没说话。
杨九迷糊了一觉。没有人管的时候,他也会疼,也会痛,一身的老骨头也会抗议,但是都只是抗抗就能过去,该干活的时候一样干活;有人管有人疼的时候,这已经破败到极致的骨头架子就突然变得娇贵起来,动不动犯困要睡觉,好像逮着了机会就要把这两年欠缺的营养统统都一下子补回来。
他一直睡到汽车穿越了半个市区,停在酒店门口。车一停他就醒过来,睁眼一看,萧重涧还跪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杨九伸出一根指头戳戳他:“魔怔了?”
萧重涧猛地抓住他想说什么。
杨九懒洋洋的笑起来,打断了他:“还问什么啊,那人已经死了,连人带装备全一脚踢海里去了,连刨坑都不用。”
他摇摇晃晃的推开车门钻出去,站在外边的阳光下,扭过头来看着萧重涧,笑容没心没肺,眼神彻骨冰凉,“——萧重涧你知道的,我杨九杀伐奖惩、杀人办事,只谈能不能办到,不谈会不会手软。”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r_ou_比股票的价格还要难以上涨,好吃好喝的养了一个星期,天天什么也不做的在家里睡觉,结果一过秤,体重还是那个数,好像他胃袋里那刚刚吃进去的一锅子燕窝粥全都吃到异次元里去了。
萧重涧盯着人体秤,皱着眉,脸上黑气缭绕。
杨九一看他脸色,立刻躺倒装死。
萧重涧放下医生寄来的报告单,蹲下身去,扳过杨九的脸,轻柔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这样下去,我就直接给你打营养针了。听说那玩意儿营养搭配得最科学,就是打进去的时候吃点儿苦头……”
杨九一骨碌爬起来:“别!别!我最怕打针!刚才那粥拿来我再吃两口!”
杨九会怕打针,萧重涧除非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相信。这人以前在野外指导作战的时候被弹片削了小腿上一块r_ou_下来,那血呈喷s,he状哗啦啦的一喷老远,杨九皱了皱眉,直接拿布片一堵继续前进。这样的一副金刚骨头会怕打针,那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会觉得蚊子咬人很疼。
杨九懒洋洋的剔牙等吃饭,萧重涧坐到他身边去,温柔的问:“你这次回来好像特别怕我给你打针?”
杨九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萧重涧眼神危险起来:“杨九,跟我说老实话。”
“……你确定你给我打得是营养针……”杨九扭扭捏捏的小声问,“——而不是毒品?”
萧重涧突然起身,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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