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完整,显然上完药后自己已经被他料理过了。这样想着,兰澧缓缓起身,扶着洞壁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无力,但是感觉却比前几天好了太多。
慢慢扶着石壁走出去,眼前豁然明亮开阔。正是日暮时分,阳光褪去了白日的灼热,温柔而又多情。眯着眼看向西边天际,那里的云如同棉絮般丝丝缕缕,映着西下残阳,似是笃城街头的龙须糖,让人亲切且心安。
略略打量了一下,兰澧愕然发现自己落脚的山洞居然是距内城不远的青岚山,心里一紧,随即又是一松。当日逃走时一把大火烧了朝仪殿,泙儿也不见了踪影,丰邪和兰洲即便是不相信自己已经葬身火海,多半也会认为是有人潜入王宫将自己和泙儿带走。这里毕竟是衡国,自己又是受了暗算,他们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在笃城内搜寻,考虑到自己的伤势,多半会在笃城内的医馆、药馆以及出城城门处严加盘查,或许也会在一些士卿大夫的府邸中搜查,却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山中藏身。而且这片山丘虽然位于外城,但是绵延起伏,占地颇广,这个时节因为蚊虫活跃,游人多在外围,少有人入内游玩。
呵,置于险反以求生,果然不错。
兰澧唇边噙着一缕微笑,背山而立,夏末的风从山林前穿行而过,撩起他的衣摆,虽然犹带病容,却依然风姿卓然,令人心生向往。
从林中钻出来的少年,看到那个立于风中的挺拔身影时,突然心中一动。
“你的身体,最好不要吹风。”左手托着一片偌大的不知名的树叶,少年在兰澧微笑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勉强他进去。
“这是……”兰澧报之一笑,随即有些好奇地看着那用大树叶包裹着的,上面还带着水珠的青青红红的果子。
“哦,我也不知道。”少年随意答道,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没有毒,我试过了。”顿了顿又继续道:“先吃一点吧,等天黑了我再出去。”
天黑了再出去“取”食物么?兰澧微笑起来,轻声道:“好。”
少年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山洞,随即兰澧也慢慢走了进来。
果子的味道并不好,又苦又涩,倒是带点甜味。兰澧吃完一个,看了看,又伸手去取第二个,耳边却传来少年平静的声音:“不想吃就不用勉强。”
兰澧笑笑,便也罢了,将手收了回来。
少年又吃了一个便也将果子扔到一边,打量了兰澧一眼,又看看外面天色,说了句“你等着”,接着就闪身出了山洞。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少年的身影便出现在洞口,走到兰澧身边,少年从身后摸出一个水囊,将水注入旁边的陶盆中,又从怀里取了一条帕子出来,浸到水中,随即端到兰澧面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年就走到洞口位置,像过去几天中一直做的那样,盘腿倚在石壁上,合眼假寐。
兰澧看了他一眼,慢慢洗漱了,随后将陶盆推到一边,走到少年身边坐下,手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这才低低唤道:“泙儿。”
☆、兰氏少年
少年睁开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平静地看着兰澧,少年淡淡开口:“我不是你口中的泙儿。”
兰澧眼睛里的神采一瞬间熄了,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你早知道的不是么?”看着他愈加苍白的脸,少年突然有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俊美无匹的男子就如同夜里的一点如豆灯火,单是一阵微风也可以立即吹灭。
喉间溢上一阵腥甜,兰澧身体一软,脱力般靠在了石壁上,闭上眼苦笑一记,是啊,早知道的不是么?
泙儿自小身体孱弱,只在十岁那年习过一段时间的剑术,随即便撂下了,之后专心习文,才名远播。可眼前的少年身法诡异,身手不凡,那夜手持匕首,接连取了几人x_i,ng命却依然面不改色。
这几日受他照拂,所见所闻所触所感无不与泙儿相去甚远,泙儿虽荏弱,却天x_i,ng烂漫,眼前的少年则全然不同。便是自己,那夜骤然见到他的身影,非但没有劝说他快快离开,反而心下认定他必能带自己逃离,其实已经明了的不是么?
若非如此,为什么迟迟不肯唤他名字?只是太希望奇迹能够降临,以至于存了千万分之一的侥幸之心。况且少年的面貌身量与泙儿几乎丝毫无差,声音也全无不同,还有额上的伤口,这一切,如何能让自己相信,仅仅只是巧合而已?
难道他是谁人派来保护自己的?或者是易了容?可是自己深谙易容之道,自然看得出少年面目丝毫无矫饰的痕迹,看他近日来的举动,又似乎不像是受人之命而来。那他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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