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枝箭都平静,不带杀气,仿佛无害。然而每一枝箭都是杀人的箭。端王的武功并不低,然而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躲开这三枝箭,无论怎样,都会有一枝箭s,he中要害,他救不了自己,侍卫们,也来不及了。冷汗刹那刷s-hi了里衣。
但他毕竟不是别人,他毕竟是无数生死关头活过来的人。
顷刻之间他已做出决定。他将身子一沈,让第一箭洞穿左侧锁骨。很痛,其痛彻骨。再将身子一沈,让第二箭洞穿右侧肩头,像是一道冰水注进了r_ou_里,随即是火辣辣的灼痛,痛得他全身发软,几乎要从马上跌下去。第三箭便能躲开了,只要将身子再一沈,俯首低面便行了。俯首的刹那他突然顿悟,古越裳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要他一箭箭放低身段,俯首低面。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拿这三箭羞侮他。
凭你也敢羞辱我!
突然间怒火攻心,恨不可抑,端王愤然昂首。便在此时,那一箭已到喉间。夜空里传来一声轻叹,一道银光迅疾闪过,拨得长箭偏了方向,遥遥落入江中。那人如此了解他,知道他能想到避开三箭的方法,也知道他不肯受那第三枝箭的摆布。这世上,知他如此深的人没有第二个!
端王一怔间,失声叫起来:“苏卓泠!是你!我知道是你!你出来!”然而黑暗中没一点声音,任凭他怎么叫怎么转颈搜寻也发现不了一点儿活人的踪影。端王身上c-h-a着两枝箭,从马上跳下来,对着四面大方失控地叫起来:“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我!?你若不见我,又何必来!?”
寒风猎猎,冰水滔滔,无人应答。
遥远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冰冷笑意,转身,头也不回地融入了黑暗中。
结局(上)
卫河源自卫辉,流入故城境,经县东,过沧州,又往东北至直沽入海。
这一日太阳和暖,站在船头东望,只见天蓝海碧,白云如雪,波上白浪如银。一艘船横在水上,挡住了古越裳的船。一名灰衣男子候立船头,面色沈静如水。古越裳心底叹息一声,一掀帘子出来。
灰衣男子捧出一物,淡淡道:“仆奉少夫人之命,恭送姑爷出海。”
古越裳看得真切,竟是当日送给锦瑟的“长相守”玉佩,心里虽有几分别扭,却还是伸手接了。他一向伶牙俐齿,此时面对梅家的人,却无话可说。
灰衣男子道:“这是少夫人动用了京中的细作,从端王府中所得。”
古越裳道:“劳梅小姐费心了。”
灰衣男子道:“有一件事,少夫人本不让仆说,但此时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两年前的所有一切皆非少夫人所……”
古越裳淡淡道:“我知道。”
灰衣男子一愣,明白了古越裳的平静,随即黯然。
锦瑟失踪後,古越裳遍寻不得,与老爷子绝裂,离开吴兴後不久,突兀地传出老爷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古越裳初时以为是老爷子骗他回去的把戏,回去一探,几乎以为眼前的白色挽幛是场噩梦。老太太思孙成疾,哭瞎了双眼,握著古越裳的手告诉古越裳,弄丢了锦瑟,是老爷子的一块大心病,老爷子死得不瞑目。古越裳怔守灵堂,欲哭无泪。便在那时,突然之间一切的矛头都对准了漕帮,端王势力对漕帮展开围剿,玉林党人也出现在江南,风聚云涌之际,古越裳却做出了惊人意料的决定:解散漕帮。端王张网聚势下手要打,发现失了目标,玉林党人热心拉拢,本以为要得一大批支援,却只得到古越裳一句话:“数万人的x_i,ng命安危,古越裳不能一手断送。古越裳一个人的x_i,ng命武功,你们只管拿去用──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希望你们替我找一个人。”从此,这世上再无古越裳,而只剩一名在暗夜出动拘魂夺魄的刽子手。
一场场血腥的刺杀後,古越裳一步步赢得信任,却也终於挖出了真相:带走锦瑟的果然是梅宛的父亲。那日老爷子将锦瑟安置在城南,不久锦瑟便被梅宛父亲安排的人带走,交当地一个龟公送走安置,被那龟公熟识的一名做布帛生意的员外看到,贪恋锦瑟美色,重金买走。古越裳找到那名员外家时,那人已死,却也终於给他查到锦瑟落入江水中的消息。然而江水滔滔,小锦在哪里?若他活著,怎会不回来见他?他既然不曾回来,难道……希望藏在黑暗中,像被浓浓的黑暗包裹著的星光,遥远得不可期待,却又总忍不住想,也许某天,也许某天,也许某天……小锦他会回来吧!一定会回来吧!他心善,人又傻,不是说傻人有傻福的吗?小木头哪里那麽容易死?上次被老爷子打得皮开r_ou_绽,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不是也爬起来了吗?後来不是也笑笑跳跳的吗?他……会回来吧!
於是扯平了,他再也不欠梅家什麽,对梅宛的一丝欠疚也消散得一丝不剩。後来,梅宛的父亲被刺杀,便再也没有人能阻挠他的寻人之路,他一步步控制玉林党人的势力,终於组织出一张搜寻之网。而在这张网之外,解散的漕帮中一批忠心部属也在帮他寻找著。这两张网,一明一暗,寻遍江南每一个村落,却仍是一无所获,世事弄人,在京师,刺杀端王的行动中,他竟然与锦瑟重逢。
家破人亡,两年来心如枯槁──这一切的一切,即使与梅宛无关,又如何原谅?即使原谅,古越裳与锦瑟历经劫难重逢,又岂容梅宛c-h-a足?
所以,梅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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