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笑得越发妩媚:“小堂主既然聪明过人,那么你猜猜,我是如何在你身上种下了紫萝烟的毒?”
聂小香哦一声了然道:“原来是叫做紫萝烟,顶好的名儿,药xi-ng也上佳,枉我天天喝那苦死人的药汁,竟然也抵不过你这毒药。”
谢明月所开药方多是补经续气之用,不料红绡动了手脚,数月来的温补化作东流水,全然抵消殆尽,不得不说这紫萝烟实在是狠毒。
从那日在药庐呕血,一连三天续续断断心脉绞痛,聂小香忍了这么久,无非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静一静便又笑嘻嘻道:“不过呢,我却也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我着了道,三餐饭菜我向来谨慎,汤药也无异常……”
红绡柳眉弯弯,笑起来便像三月天细雨里的芍药,冶艳又纯真:“谁叫你这小鬼爱吃核桃,我边将紫萝烟溶在水中,抹了些在核桃皮上,无色无味,浸入肌肤腠理之间,谅你也瞧不出来。”
聂小香顿时呆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是栽在了这临安小核桃上,不觉不知该哭还是笑,转念又哼一声道:“苏和与青葛分吃了半筐,他们怎么不见有事?”话刚出口,便已经猜到原因,药物相生相克,必定是这紫萝烟专克谢明月的那几副方子,苏和青葛无病无痛,自是无碍,而在她而言却是极大的贻害。
思及此,也不动怒,双目之中如同淬了星光,异样的明亮,她望着红绡慢慢道:“谢叔叔走火入魔年深日久,即便是找到了一个经脉错乱内力尽散的……”她稍一顿,挑了个合适的字眼:“废人作为接纳内力的容器,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这就好比茶壶煮茶,茶碗总有斟满的时候,茶壶中却一刻不停地添水,周而复始,茶碗满溢之时便是使命终结之日。
更何况,这废人并不好找。
红绡妩媚地笑着拍手,赞赏道:“小堂主果真聪明。”羊脂白玉般滑腻柔润的纤长手指轻轻抚过聂小香清瘦苍白的双颊,笑声中有着绝然:“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将你带回白鹤山来,什么绣春刀什么秘籍宝藏,在我心中都远远不如明月来得重要。”
说到此,眼里竟有了凄然之色,聂小香瞪了她一眼,心道:且不说谢明月老狐狸如何打算,你想让小爷做这人形废鼎,也得看小爷乐不乐意。
心中正琢磨脱逃的法子,红绡却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掌心握了柄七八寸长寒光闪闪的短匕架在她颈间:“小堂主反正活不了多久,不如积点功德帮我这个小小的忙如何?”
聂小香此生最恨受人胁迫,险境中反倒生出强烈的求生之志,不由朝天翻个白眼,哼一声伸手去推门,指尖触及冰凉木门,不觉略略迟疑,也不怕锋利刀刃割破颈子,回头看着红绡的双眼淡淡道:“这么多年谢叔叔心中只有我娘,你却一生都在为他奔波痛苦,值得么?”
红绡一怔,十多年来惟愿能陪伴谢明月听风赏月,观花立雪,满腔的情意在谢明月而言总抵不过秦清影的一个幻影,聂小香问她可值得?她竟是如同千言万语哽在了喉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恍惚间见聂小香眼中微有悲悯之色,不由得像是迎头泼下一盆雪水,瞬时清醒,仍旧笑盈盈道:“你花言巧语不过是想劝得我放了你,我却没那么傻。”
聂小香虚倚着门嘿嘿冷笑一声,反身推门进去。
屋内陈设倒是简单,一几一榻而已,谢明月闭眼横卧榻上昏迷不醒,太阳xu`e高高地鼓起,看得出内力已近饱满之态,聂小香面色微微一变,心道:若是这一身内力全数过给我,我就死得快了。
顿有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危机感,便顺手摸出颗核桃把玩,漫不经心道:“谢叔叔以往发作时都专门服药控制,这次何不干脆也给他服药……”
“我给他服下了幻药,待他醒来有半个时辰不会认得你我,到时候你这人鼎便能派上用场。”
红绡打的好算盘,聂小香在心里早已将她骂了千遍万遍,面上仍旧笑嘻嘻道:“哎,那我先回去歇着,等他醒了再来不迟。”
说罢作势掉头要逃,红绡哪里能容她溜走,掌心寒光闪电般只扑她面门,聂小香忍着周身剧痛,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当下指尖用力捏碎三四颗核桃,照着红绡那张芙蓉绽放也似的美艳脸庞拍去。
两人隔得极近,喘息可闻,一掌拍上那光滑的脸蛋,竟有裂帛之声。
核桃好吃,壳却锋利伤人。
红大美人若是喜欢吃,一会小爷多给你剥几个。
聂小香掌拍面门脚踢环跳,趁乱一脚将红绡蹬翻在地:“小爷可不陪你玩了!”说罢掉头就跑。
红绡爱美,匆忙收拾了伤口追出,只见一点鹅黄往庄后风雪里去。
连绵几座山峰,唯天都峰与青鸾峰比肩,聂小香跌跌撞撞逃到青鸾峰已是耗尽全身力气,正为逃出生天大乐,又听见风里红绡急促踏雪之声。
不由得暗悔当时心软,没照着她双目下手。此刻疲倦疼痛下,双腿像是绑了千斤大石,便是跨一小步都是极难。
大抵是逃得急了,百骸间气血乱涌,聂小香忽觉喉头一阵阵腥甜,心脉剧痛时压不住满口的血,顺着唇角流下,点点滴滴落在雪地里,猩红触目惊心。
双腿却仍旧有意识一般往前迈,几十丈外麒麟洞口微弱灯光在望,聂小香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咬牙向前,眼前却越发模糊,白皑皑连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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