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背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但他还是很清楚的背诵完了,他心里已经有点明白柳长青的意思。
柳长青说:“背哩挺好,不过光会背没用,给我说说许敬宗话里的意思。”
柳侠说:“他的意思是,一个东西是好还是坏,全看用的人是谁,同样一件事,合了自己的心意,人就觉得好,不合自己的心意,人就觉得坏;
世界很大,所有的人都有不称心的事;一个人做事,也不可能会称所有人的心愿,这就是所谓众口难调。
所以说是挑拨是非的话不要听,如果听到了也不能再去传。
当皇帝的如果听听信了这些话,无辜的臣子会遭到诛杀;
当父亲的听信了这样的话,孩子就会被害死;
夫妻听信了这样的话会离心离德,朋友听信了这样的话会断绝友谊,乡亲邻居听信了这样的话会彼此疏远,亲戚听信了这样的话会断绝亲情;
世上的七尺男儿,要小心不让自己受到这样的挑拨……”
柳川浑身透湿的站在坡口,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他没想到自己天不亮就骑摩托车往家赶,跑了几十里山路回到家,看到的竟然是这种场面。
他轻轻走过来站在柳侠身后,听父亲教训柳侠。
柳长青说:“你读书比我多,道理你都懂,我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
小侠,今儿我再说这一回,人生在世上,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心里没愧,不用去想别人都说了啥传了啥。
老天爷尚且不能对得住所有的人,咱还怕别人说两句闲话?
俗语说,人长千只手,捂不住万人口。
咱不做伤天害理哩事,嘴长在别人身上,谁想说啥就让他说去,咱关了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自己日子过的顺心,何必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人的闲话?”
柳侠低下头,但很快就又抬了起来,对柳长青说:“伯,我知道错了。”
柳长青说:“你知道错了,可把咱猫儿给吓住了,”他对猫儿说:“猫儿,你也六岁了,大爷爷说话你也差不多都听懂了,你要记着大爷爷今儿给你说的话。”
猫儿点点头:“嗯。”
柳长青说:“猫儿,你跟您小葳小蕤哥和小莘一样,都是大爷爷家哩孩儿,只要大爷爷活着,谁也不会把你送到后妈那儿,就是大爷爷死了……”
柳魁喊了一声:“伯,你说啥哩!”
柳长青没理柳魁:“就是大爷爷有一天不在了,还有您大伯大娘,还有您几个叔,他们都会养活你,家里就是穷哩只剩下一口饭,那一口饭里也有你一份,只要你不想走,不想离开这个家,这个家就永远没有人会撵你走,记着没,猫儿?”
猫儿乖乖的说: “记着了。”
柳长青扫视一圈:“柳魁,柳川,柳海,柳钰,你们都记着没有?”
“记着了。”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里面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是柳葳。
柳长青看向柳川。
柳魁和其他人也都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柳川。
他们看到柳川进院子就都着急的不行,但不敢打断柳长青的话,他们都觉得柳川凝重聆听的表情下有掩盖不住的兴奋。
柳侠扭头看柳川。
柳川深深的吸了口气,无法控制地露出笑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伯,妈,大哥,咱幺儿考上大学了,重点大学!”
柳侠傻愣愣地跪着,看着怀里和他一样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猫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柳海和柳钰欣喜的大叫划破山间的溪流鸟鸣,在群山中回荡:
“啊——,俺幺儿考上大学了,俺幺儿考上重点大学了……”
第39章
柳侠坐在树墩上,一遍遍地看着手里的通知书。
窑洞里,秀梅擀面条的声音一下一下传过来,咚——咚咚,咚——咚咚,犹如他的心跳。
柳海快高兴疯了,趴在旁边的石桌上给柳凌写信,虽然柳侠的学校不在京都让他觉得失落,但这点小遗憾和巨大的惊喜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柳魁一直乐的合不拢嘴,坐在柳长青身边看看柳侠,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伯,幺儿这皮小子可真争气啊,嘿嘿嘿,川儿,你肯定夜儿黑都没睡着吧?”
柳川赤裸着精干的上身,扇着扇子:“要不是我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天都差不多黑了,我当时就回来了,嘿嘿,哥,你不知道我当时啥样,队里几个兄弟都说我别给笑傻了,嘿嘿嘿,咱幺儿真争气,要是叫他再上一年高三,我都舍不得。”
柳魁问柳侠:“幺儿,你说预考才八十多名,咋就一下考了个第一哩?”
柳海奋笔疾书中回答:“那叫潜力,那叫爆发,平常考第一名有屁用,高考这玩意儿就是一锤子买卖,中不中就看这一下!”
猫儿在柳侠怀里第一次不敢再像个泥鳅似的来回出溜,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信封上的字:“小叔,这个字跟开会的会差不多,它咋念?”
柳侠指着那个字说:“左边这个是绞丝旁,它和开会的会字合在一起,还念会,就是画画的意思,用书面语也叫绘画。”
猫儿又指着前面一个字:“那它呢?”
“念测,测量,就是量量东西有多高,多大,多长,量山、量水、量大地,量房子,量好了再给画出来。”
“那,山恁高,河恁长,地恁大,你咋量啊?啥时候会量完啊?”
“小叔现在也不知道,所以得去上大学啊,等小叔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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