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安眼神一变,又伸手勒住了乔恩赐的脖子:“再他妈说一遍。”
乔恩赐却似乎不受威胁,仍然那样笑着:“不对么?如果是林泉,他至少要先确认一下那是不是危险物品,再给自己判下死刑吧。”
赵岁安的大脑一时间当机。他花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僵硬地开口道:“你……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工艺品店里买的小沙漏。”乔恩赐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赵岁安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此时的表情很呆,好在这里一片漆黑。从地狱重返人间的事实把他一下子摔懵了,他半晌才甩了甩脑袋,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迅速上前又给了乔恩赐一拳:“敢耍老子,你他妈真是活腻了!”
这才真的叫劫后余生,这一瞬间的感觉赵岁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了。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之后,脑海中已经感叹过、诀别过的那些亲人、爱人一瞬间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在心里骂自己蠢的同时又由衷地感谢命运又将自己送了回去。这一刻,赵岁安几乎有了想哭的冲动。
揍完之后他就往后挪了挪,开始检查压在乔恩赐身上的石块。那石块并不太尖锐,锋面很钝,但体积确实庞大,想要搬走不太容易。赵岁安咂了下舌,开始试着将那块石头往上抬。
“觉得能动了就说一声。”他一边用力一边对乔恩赐说,乔恩赐却一副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可光线这么暗,专注于搬石头的赵岁安哪里能注意到乔恩赐的表情,就只是用力把石头往上抬。乔恩赐愣了两秒钟之后才回了神,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赵岁安的轮廓,什么都没说。
“还不能动吗?”赵岁安觉得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乔恩赐那边声音倒很镇静:“我这半边被压得没知觉了,动不了。”
赵岁安皱了皱眉,一点点撤走了力气,心里也知道情况不好。但这时候他也做不了什么了,微一思索就说:“活该你在这儿作死。我先上去吧,那么大的爆炸动静,这会儿说不定都有救援来了。待会儿让专业的下来搬你。”说完他就快步往旁边绕过去,顺着已经断裂的勘探树往上爬。勘探树是距离井口最近的地方,只要搬开堵在中间的那些断裂的岩层和石块直直爬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爬到地面。赵岁安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撸起袖子就往上爬。才爬了两步,下方乔恩赐的声音忽然又悠悠传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拿假的沙漏骗你吗?”
赵岁安一愣,动作倒并没有停下来。“因为你根本就带不来真的吧。”他答道。“现在案件查的那么严,你能从美联邦把那些危险物品带来西伯利亚?我估计你放在我们设备里的都不是真的放射性物质。”
乔恩赐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赵岁安抿着嘴唇,一刻不停地往上爬,不时地停下将挡住去路的石块小心翼翼地搬开。有一些小石头在过程当中从上方砸了下来,赵岁安的脸上免不了被砸出了一些伤口,他也丝毫不在意。不知道爬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地面上的光线透了下来。
想要大声欢呼。可是刚刚坍塌的地面十分不稳定,赵岁安只有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自己慢慢爬了出去。
地面上都是人。各种各样器械在运转着,显然正紧张地处理着现场工作。一见到赵岁安就有人高呼了起来,普通话、西伯利亚语吵成一片。赵岁安这时候才真心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肢体上的酸痛也终于传达到了他的神经中枢。
有全副武装的人拿着设备上来检查他,问他问题。他一听动静就知道自己是真安全了,于是告诉那些人自己的身份,又说安置炸|弹的人还在下面。那些人还在问他问题,赵岁安余光就看到一个人影飞一样朝着他冲了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要把那人接到怀里,对方却生生在他面前两步的距离上猛地刹住脚步,一脸惊恐地瞪着眼睛把他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
x射线一样扫视着,生怕看到赵岁安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伤。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赵岁安心里瞬间酥软,他用最柔和的声音对林泉说:“没事,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完全没受伤。你放心…………”
话还没说完,面前那个身子就发出了一声被压抑已久、终于爆发了出来的哭腔,一头扎进了赵岁安怀里。
“你想要我的命就直说!别这么折磨我!!”
林泉颤抖着嘶吼,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哭声。赵岁安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任凭林泉失控地在他身上胡乱掐着、咬着。他想林泉何曾在人前这么失态过?哪怕是在最凄惨、最无助的时候,林泉也是挺直了脊背像一位最优雅的战士,硬是在血淋淋中踏出一串风轻云淡的脚步。而现在的林泉则扔掉了所有端正优雅的仪态、所有理性沉稳的武装,那根紧紧绷著的弦就这么断了,为了赵岁安断了个干干净净。
湿热的眼泪在颈侧晕出一片暖潮,赵岁安感受着林泉的眼泪在自己皮肤上留下的缱绻,微抬起脸,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他能想象得出被自己留在城里的林泉有多么不安,矿上的人在疏散回城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了维克托,而从林泉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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