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神色黯然,可是眼里的决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坚定。她严肃的神情在以前并不常见,显出异样的美丽,我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突然就被触动了,突然觉得她的隐瞒,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我想最坏的可能,大概是她想付出什么代价去寻找小狼,或许会伤害到她自己,她一定是怕拖累我们,所以才不让我们知道;我也在下意识不希望她这么做,可是面对她的神情,却无言以对。
因为如果我站在她的角度,如果说让我做什么就能挽回王的话,我大概也会像她一样不顾一切。
更何况……我看着她的眼睛,碧眸一如以往清澈,但或许还是添了几分深邃。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么我拼尽全力保护她就好了。
“好,”我答应她,“那么一切就按你说的做吧,因为那也是我的愿望。”
——就让那也成为我的愿望吧,只要你愿意。
我看着女孩失去笑容的脸,想到已经失去的那个少年,更是衷心地希望她能如愿以偿。
只是……我应该已经没有机会看见了。
我执起她冰凉的手轻吻,却不由想到了一起旅行的这些同伴,想到第一天见面时刻意隐藏的狼狈,想到起初因为陌生所致的尴尬,想到一路上打打闹闹,就又忍不住想到那个意外纯真的忍者……
要是被那家伙知道了,保不齐会把我摁在地上狠打一顿;可就算是那样,大概也只能发生在梦中了。
或许曾有一瞬连那手都不想放开。
因为,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守护他们了。
……
几日以后的半决赛中,没有再出现上次那样的违规行为,那么我方顺利取胜,也必是意料之中了。小樱有事情瞒着我们,这件事我猜到了,或许另两人也猜到了,但我不说,他们不问,也许是都相信着,她的隐瞒不会是为了伤害我们,相信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但是,还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是小樱被邀请与主办方共赴晚餐。
“而且,只邀请棋士一个人。”
小樱沉吟片刻,便一口答应了,我们三人都不可能不担心,可是却谁也没有立场阻拦。就连来邀她的男人也有些担忧地向她确认,是否她明白这场邀请是要她单人赴约,局促的样子像个大男孩。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我笑送她。
所以当那少年终于忍不住拉住欲转身的她时,也都在我们意料之中。同样叫做小狼的少年欲言又止,女孩望向那张熟悉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惋惜……我想这对他来说或许过于残忍,可他终究是取代不了当初的那个少年,不管之于她,还是之于我们。
我们望着少女望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谁也没有说什么,直到一向寡言的男人打破沉默,我都恍若在梦中。
“如果你不希望她去的话,直说就好,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对那少年道,“既然对方要照自己的意思去做,那么我们就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了。”
“但以为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谁都没有看,语气也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可声音响在耳边,却像是敲击在心底,声声都响着回音。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留我一个人独自站着,不知久得能做多少个白日梦。
第42章 cer 39.无限市(五)
cer 39.
惊醒的一瞬我下意识向旁边摸去,触手那片湿冷的空旷终于使我清醒过来。
天还没亮。
短暂的浅眠对恢复体力并没有很大用处,反倒让梦魇有了可乘之机,我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才意识到全身一片湿凉。
入秋后的夜晚不再像三伏天那样闷热,随着渐渐袭来的凉意,反而有些潮冷。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我拢了拢不合时宜的薄被,还是觉得有些凉,身体内部却在暗暗地发热。
似乎有些发烧。
这事想来着实好笑,我明明一只吸血鬼竟然得了这种人类的病,何况是在这并不寒冷的初秋。晚上回房间时,头疼得快要炸掉,我早早躺下,却没有得了除了噩梦以外更有价值的东西。
头还在疼,全身的关节传来隐隐的冷痛,膝盖处像是有风在灌进来一样,轻轻一动就会咯吱作响,算是之前那场绝食自杀留下的后遗症。
是了,在痊愈这一点上,我又骗了黑钢。
因缺血而衰竭濒死不是那么好恢复的,就算一个月前黑钢及时在最后一刻把我抢了回来,但还是落下了这一身的伤病,每日受其折磨。的确,吸血鬼的恢复力远高于一切生物,可是人们忘了那要建立在足够的鲜血之上,而欠下了半年的血,又该有多少呢?
而人类失血死亡的底线,又能有多少呢?
于是,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在明天就要决战的今天发了烧吧。我动了动,衣服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很难受,我想擦擦这一身的虚汗,然后至少湿润一下这发燥的喉咙,却发现自己连动都不想动,似乎连去茶几边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偏过头。桌上的瓷杯换了一盏,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远比之前那个厚重,大概是为了不容易被摔碎,像某人那天看到的一样。
晾在外面的衣服在雨前被收了回来,整整齐齐地挂在了墙角的衣架上,和那人一直以来的习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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