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附庸风雅的琴棋书画,他更欣赏凡人这种吃喝拉撒的“烟火气”。神的日常,尤其对于神族皇室,阳春白雪到不食人间烟火,近乎于一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不识的苛刻,反倒失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耕田来我织布的安稳祥和。所以,对于炊烟村落有人家,老婆哥哥热炕头,樱空释近乎于痴迷地陶醉其中也就不难理解了。如此看来,“围城”的理论与思想,其实是适用于三界各处的。
当樱空释顶着一张张飞第二的脸,端着一团焦糊,屁颠屁颠弹进内室的时候,卡索正侧倚在床榻靠枕上闭目养神。他的侧脸上毫无血色,如果不是带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微喘,你完全可以把他看作一副完美的人像雕塑。
洞房花烛之夜,春宵一刻之时,卡索身上的血煞之力,突然集中爆发。凶悍喷薄的力量,把他和樱空释同时击昏。当樱空释醒来的时候,卡索身上的诡异花纹已经完全消失,只是身体状况却江河日下。
樱空释心急如焚,要带卡索去找皇柝。卡索却拉过樱空释的手,摇了摇头,说,此疾无碍,不过偶尔复发,待休养一时便可自愈,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樱空释半信半疑,打定主意至少要请皇柝过来瞧瞧才可放心。
皇柝被樱空释急急火火空降了过来。切了半日脉,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脸色却越发阴阴阳阳、讳莫如深。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高深莫测的理论,只怕不比天书更诘诎聱牙。樱空释却一个字没听懂,急得火烧眉毛,只能简单粗暴跳将起来,一把薅住皇柝衣领,恶言威胁道:“说人话!”
皇柝似乎左右为难,心意难平,但对樱空释的暴躁却隐忍有加,如感同身受一般。他定定凝视了樱空释半晌,才咬牙说了几个字:“气血之亏久矣,当静养之……”此话与卡索之言大同小异,樱空释这才心下稍安。
临行,皇柝深深看了卡索一眼,突然大拜一礼,含泪道别:“殿下启鉴,属下无能之至,深负殿下洪恩,无颜苟且于此。然,属下定竭尽所能再寻高人,倘若……倘若有万分之一……臣必万死以报殿下大德……”扑通一声,皇柝便跪了下去,涕泪交流。此话语焉不详却意有所指,再加上这跪拜大礼……就差披麻戴孝了……
樱空释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一道惊雷,刚想再问个通透。卡索却不瘟不火,云淡风轻垂下目光,抢先说道:“皇柝主君言重了,不过小疾,劳尔挂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皇柝主君,好走……”
皇柝一声未吭,跪地三叩首,抹了一把鼻涕,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樱空释满腹狐疑,正要追去,却被卡索叫住了。
卡索微微一笑,牵手说道:“医者父母心,皇柝未能根除我这旧疾便如此愧疚,小题大做,你呀,若再逼迫于他,恐怕他少不得要以命相抵了……”
“可是……”樱空释皱起眉头,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岂能不了了之。
“释……我记得前几日,你想做什么给我尝鲜来着……”卡索攥紧他的手,没让他脱身,顾左右而言他,满脸希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胃口好得很,烦劳‘夫君’一显身手可好?”
樱空释不忍拒绝,勉为其难一口应承下来,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想来卡索之言也不无道理,便将那疑虑抛之脑后,一门心思研究起新命题——烤鱼来。
一番刻苦钻研、火烧火燎,在数度差点烧掉房舍,废掉了几条更为惨烈的鱼之残骸之后,能囫囵成个儿的烤鱼终于可以上桌了。虽然卖相欠佳,但樱空释这毫无来由的成就感却已然爆棚。
“有点黑……不过应该还能吃……”兴高采烈地将鱼置于榻边几案上,樱空释往身上蹭了蹭手上的烟灰,单指抠了抠猫脸儿般的脸颊,炯炯发光的碧眼堪比激光镭射了。
卡索撑起虚弱的身体,低头看了看,眉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随即展颜笑道:“有劳‘夫君’操持。我来尝一尝……”随即,他夹箸掇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樱空释咽了口口水,一瞬不瞬地盯着卡索的脸色,须臾之间,额头已是一层薄汗。不由自主地抬手擦了擦,那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放下双箸,卡索抬起头来,看着樱空释,眨了眨眼。片刻,他露出一个春光灿烂的微笑,点着头回味道:“好吃!”
“真的?”瞬间心花怒放,这“好吃”二字比那翻身农奴的歌还要好听。载着喜迎解放的欢欣鼓舞,樱空释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块儿鱼肉,塞进了嘴里。也未及理会是否有刺,抱着大快朵颐之心,樱空释嚼了没两下,那整张“鬼画符”的脸,却瞬间憋成了发了酶的紫薯,再一晃神,又变成了炒熟了的锅底灰——渣渣了。
“呸——”一口呕了出来,不停吐着舌头,樱空释一脸的苦大仇深。慌忙给自己倒了水,一连几次漱口、喝水,那嘴里的苦腥臭味依然余波荡漾、回味无穷。
“哥……你耍我……”不停喝水的间隙,樱空释哭丧着一张臭脸,嗔怨道。
卡索却禁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却动了真气,他不停轻咳起来。樱空释连忙坐到榻沿上,捋着他的背。一双眉头焦躁地拧在一起。
终于止了咳,卡索气喘吁吁地躺回靠枕上,脸色越发青白。即便虚弱不堪,卡索看向樱空释的时候,依然漾开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伸手碾开樱空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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