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一枚梭镖从黑衣人手中打出来,赵王抬起受伤的右手,将梭镖接在手里,那镖上刻有一片三叶草,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来。
赵王目光如炬,沉声问:“你的主人,叫你们来做什么?”
黑衣人拱手行礼:“主人命属下来接许姑娘。”
“若本王不许呢?”
黑衣人抬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已经料到赵王有此回答:“主人说,若赵王殿下不从,一同带来。”
就这样?
赵王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他会对他的暗卫说:若赵王不从,就地处置,结果却是。
一同带来便是。
赵王觉得他爹最近变了很多,人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人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倒是皇帝觉得这儿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前从不会忤逆他的五哥儿,如今个子高了,人也壮了,胆子也越来越肥了。
比如以前,赵王只会在他面前说是,如今他竟然敢说“本王不许”这几个字。
——
赵王淡定的坐在他爹下手,优雅的拿起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口,当年的明前龙井,真正御供的顶级龙井只有那么四棵,都让他老爹刮了来,轮到其他官员权贵喝的虽然也叫明前茶,可都是那四棵之外的。
御供龙井一年产不到两斤,哪能便宜他能喝到,他一向好这口,没回面圣也最爱品一品父皇的御供茶,可最近父皇越发抠门了些,连宣室殿都喝不到的茶,想来都搬来了这里。
老头子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看你那副样子,伤筋动骨还能喝茶?”贵人看着儿子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也算是英明神武了一辈子,怎的生了这么多儿子,都是一幅懒懒散散的样子,一个都不入了自己的眼。
“于叙,给赵王上清水,另外太医怎么还没到!”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撤了赵王旁边的茶,换上了清水,赵王倒不好意思怼他爹,不过是这几日口里淡出鸟来了,刚喝了口好的,又叫人撤了去。
于叙低着头不敢说话,禁苑本来就偏远,太医也不是一时三刻能敢过来的,赵王一晒:“父皇,儿臣无碍,只是不知道——”
赵王看着内间,不敢继续说下去。
贵人瞪了他一眼,难掩心里的焦虑,前几天好不容易把女人哄顺了,又找到她女儿,若叫她发现女儿这几个月吃了不少苦头,回头还指不定怎么跟他闹。
再者,儿子这种把自己当老头子的眼神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只是生儿子生的早了些而已,如今大的都已经长大了,也早早的做了爷爷,可实在是冤得很,他才四十多岁,保养有道,怎么看都不比这帮嫩小子差啊。
愁人,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君湄被人带到这里来以后,只觉得这几天的人生,实在是太颠覆自己的想象力了,她娘,居然还没死,不仅没死,气色比之前在安国公府之时要好上太多,这个容光焕发的夫人真的死她娘?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父亲的死,父亲半生的窝囊……
她站在那里,竟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难道母亲在监牢里面上演的那一幕是为了掩人耳目,金蝉脱壳?
自从与他在一处,听到那么多骇人听闻,前所未见的事情以后,她的脑子在想人的时候,首先会往坏了想。
——
“妞妞。”柳夫人哭成泪人一般想抱住女儿,其实这几日她已经瘦了许多,自听到女儿被人劫走下落不明以后,她便茶饭不思,好在贵人先齐王之前找到了女儿。
进来之前于叙已经跟君湄交代过了,此时的柳夫人是以柳侯家未嫁女的身份居住在皇宫禁苑内,换个角度来看,如今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娘亲,叫她什么好呢?
大姨?
真是可笑,没想到自己之前的人生是假的。
父亲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藏了一辈子,到死的那天才让人察觉到,这是为什么呢?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爱着庶母于氏的,也一贯纵着庶母在母亲面前胡作非为,将母亲在国公府的尊严狠狠的踩去脚下。可如今想来他的内心也很痛苦,他憎恨那个让母亲记挂了一辈子的男人,用这种方法激她,想让她认识到自己还是安国公夫人。
但母亲呢,始终却不以主母自居,不管庶母以何种形式挑战她的权威,她始终不为所动,想来并不是因她生性淡泊,而是自始至终,她从没将这个男人放在眼里之顾。
想到这里只觉得热血上涌,如赵王所说,父亲是在娶了继室柳氏以后才性情大变的,为何会性情大变,难道不是因为伤心的缘故?
她为什么能心安理得的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为此连自己的身份也放弃了,连自己的女儿也放弃了,连自己的亲人也放弃了。
君湄摆摆手,很是淡漠:“姨母何必这样。”
“姨母?”柳氏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摸到女儿,却听见她这般淡的叫自己,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一点点希望,一点点记挂,在此时烟消云散。
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有人失了神,有人吵闹,然后她便沉沉的睡去。
——
看着母亲骤然倒地,君湄觉得自己的心应该是沉重的,而此时她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太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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