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去看……话剧。”何其想了半天,才找到这个借口。
“好啊,什么话剧?”邢衍对他的迟疑毫不怀疑。
何其在脑袋里搜肠刮肚了一番,隐约想起地铁曾经挂过国内一部舞台剧的海报,他脱口而出:“《恋爱的犀牛》,你听过吗?”
邢衍期待地摇了摇头,何其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对剧名,要是邢衍也知道,并且指正了他,谎言就被拆穿了。
何其的心里此时只有满满的愧疚。
邢衍还一无所知地弹奏着妞妞留下来的电子琴。
她们母女已经离开大半月了,楼下已经搬进一家新的住户,就是前些天在楼下大声吼他的中年男人及他的妻子和刚上初中的女儿。他和妻子都步入了更年期,女儿恰好叛逆,一家人整天吵闹不休,有一次听到好像是他女儿离家出走彻夜不归,差点报警,后来这件事也不知怎么样了。
王姐的电话再也没打通过,邢衍对此表现得很伤心。前段日子还能打通的时候,妞妞在电话里哭了,说她想他了,邢衍这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说什么也跟着哭了。一个小小孩,一个大小孩,隔着电话相对流泪。后来,电话再也打不通,王姐当初也没留下地址,她们两个对邢衍和何其来说,是彻底消失在人海了。
有时候他也会看着楼梯口想起那个让人有些头痛又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并在这里默默地为她祈祷,祈祷她接下来的人生平安无虑,拥有一个普通的童年,不再被人关在家里,害怕地等待家人回来。
太阳下山之后,何其打了一个没有标记的电话号码,简单地说完两句话后就挂断了。他看了一下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了,心想回来得充满电才行。听说台风凌晨时分登陆,由正面穿过整座城市,处处都在进行紧锣密鼓的准备。超市的饮用水和泡面被一扫而空,连房东先生都不辞辛苦几次三番地上来嘱咐他们收好这个收好那个,还劝他们今天晚上出去找间宾馆对付一夜,楼顶太不安全了。何其和邢衍帮着房东带来的小弟把整个铁皮屋顶给加固了一边,甚至还用铁定把木头的窗户给钉上了。
房东走后,何其把衣服被褥和比较重要的物品都摆在衣柜上层比较高的地方,用大型塑料薄膜和胶布把整个衣柜过得密不透风,其他的诸如床桌子碗碟之类的也用塑料袋罩住了,生怕雨下大起来,把这些东西都给淋坏了。
出门的时候他只带了一个背包,里面放着手机身份证钱包充电器和笔记本电脑,邢衍什么都没带。他还问何其今天晚上打算去哪里睡,何其说随便找家宾馆或酒店吧。邢衍有些羞涩地问你说今天剧院会不会停演一天,毕竟台风要来了。何其愣住了,他倒没想到这一层,于是说道:“那就在剧院旁边随便逛逛,然后找家酒店入住,先避难一个晚上再说吧。”
邢衍跟他说起那家剧院他也去过,后台很熟,就是不知道坐在观众席上是什么感受。何其想到上次见到的年轻钢琴家,仿佛与跟着他一起邋里邋遢的邢衍形象重合在一起,令他内心一痛。何其勉强笑道:“你去就知道了。”
他们坐上了没有因为台风天提前下班的出租车,何其难得主动地跟司机师傅交流,问他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师傅一直开着电台,电台的女播音员不停播放着台风“河母”的前进方向和预计登陆时间,大概会在凌晨一点左右登陆,但城市里的风已经有些大了,云层在天空中快速地移动,不再完整的月时隐时现。师傅说还没赚够今天的份子钱,哪里能下班,你们是台风天出来玩的?年轻真好啊。何其说不是,出来见个朋友。邢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假装没发现,靠在了椅背上,面对着车窗外边。
师傅在大剧院下了客,何其付了钱。真如邢衍所说,大剧院因为台风天关门了,外壁的灯只有几盏亮着,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剧院此时落寞地像中世纪欧洲悬崖上孤零零的古堡。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不远处,王笙照旧靠在车上抽着烟,从不同方向打来的风把烟雾吹得四散飘零,施乐平原本坐在车里,在看到他们时也下了车。
邢衍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他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地这一幕时,起先还没怀疑是何其骗了他,直到看到何其露出凝重又愧疚的神情,他才恍然大悟,不敢相信。
“何其,这是怎么回事?”邢衍不解地问。施乐平和王笙远远地站在一边,没有贸然上前。何其将他拉到了一边,算是有话要对他说。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打算回家了。”
哪个家?
“我爸那边已经说好,要我回去考公务员,考不上的话就到我继母开的农家乐帮忙,总比待在这里好。”
何其,你在说什么?
“你哥说他会安排你回德国,请个家庭心理医生,和你爸爸一起照顾你。”
何其,你在说什么?
“原本我打算在你工作满一个月后再回去的,但你哥说要接你走,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何其,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这就去找他吧,再见。”
邢衍表情木讷地抓住了他的手,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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