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衍一脸容光焕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睡不醒的人不是他,一大清早把何其弄得下不来床的也不是他。何其朝那张脸丢了个枕头过去,邢衍居然偏了偏脑袋,躲开了。何其嗷了一声,脑袋砸在硬邦邦的床上。邢衍趁机凑过来在他的屁股蛋上咬了一口,何其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给他的天灵盖上来了重重的一拳。
太幸福了,他真想一整天都和何其待在这个房间里,缠着他、黏着他,把彼此揉进对方的骨血里,哪儿都不去。
只可惜外面是大晴天,他们今天还有其他的计划,即将去的地方无疑会令何其伤感。
他们总不能到中午才起床,否则车库里给他留的车可能会被某个伙计开走拿去运货。何其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了,他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后又给重新装了回去,身体的某个部位传来阵阵的钝痛。罪魁祸首还守在床边,像条大型犬一样关心地望着他。
唉,算了,谁叫他愿意的。
何其动作迟缓地从邢衍手上拿过替他从衣柜里找出的衣服,光着身子走进了房间里的洗澡间。邢衍已经洗好澡,从隔壁拿了一套自己晒干的衣服换上了。在何其关上洗澡间的大门之前,邢衍还靠在门上调皮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何其把他推出门去说滚你的去吧。
两分钟后,里面传来一声惊天的怒吼声。
“我□□妈的!邢衍!你居然……在里面……我□□妈的!”
邢衍隔着一扇门拼命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早上我睡迷糊了!”他拍着门,里面除了水声没有传出其他的声音,片刻之后,何其的怒气终于又爆发出来,那声音几近悲愤和绝望地喊道:“我□□妈——邢衍!”
把本来说要进去帮忙的邢衍吓得站在门外不敢动弹。
啊,他太得意忘形了。
何其出来后没有立刻在他脸上来一拳,已经可以说明他爱惨了这个人。他只是在邢衍的小腿骨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暴力的程度不亚于他的妹妹。邢衍捂着受伤的腿蹲在洗澡间的门口,心里默默地感慨基因的力量真是强大。
以前他还只是耍耍嘴皮子,现在改换动手动脚了,邢衍痛并快乐着,他打从心里认为是自己做得过分了。何其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串钥匙,弯下腰的时候眉头都在皱着,不舒服都写在脸上。邢衍提议道不如明天再去,房子又不是今天就要拆。
何其拿着那串钥匙站在原地发呆,显然也在犹豫要不要今天过去。他还没准备好心情,对承载着童年记忆的房子告别。
何其坐到了床上,忧心忡忡,钥匙握在手里。邢衍坐到了他身边,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紧张的手,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那颗脑袋轻轻地揽在自己肩膀上。
何其说,我想在那个房间最后过一个晚上,你看怎样?
邢衍说好啊,那我们得准备打扫的工具,你不是说那座房子已经积满灰了吗?
何其闷声地说,可是,房间里的床不能睡人,上回我看的时候,床板都被虫子蛀空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小孔。
邢衍抱着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地打扫得干净一点,睡在地上。
何其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说:“我妈去世的那天早上,我还在学校里上学。那天的课沉闷极了,语文英语数学物理,我最怕英语,怎么都背不会单词。我妈在家门口那条水泥路上被撞的,撞她的只不过是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三轮车,一天都有好几十辆经过我家门口。但是我妈被送到镇上医院前就断了气,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上午的课还没上完,家里的一位堂叔跑来学校找我,说我妈出事了,当时我还不相信。等我跑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我爸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整个人都不对劲。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回不来了。”
“有一段时间我和我爸相依为命,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他除了忙学校里的事,还要照顾家里。我就是在那段时间学会做饭的,家务活也都我一个人在做。直到我上了高中,他悄无声息地就给我找了个后妈,我还在心里怨了他很久。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接受利姨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爸爸。大概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那么快就找了第二春,全世界就好像只有我一个在悲伤,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她,明明她是个那么好的女人。”
何其的眼泪把他胸前的布料都给弄湿了,邢衍让那张哭泣的脸抬起来,试图用舌头舔掉他的眼泪。何其把他的手挣开,低头在他的袖子上把眼泪毫不客气地擦干了。他还嫌弃邢衍弄得他一脸的口水,脏死了。
邢衍问有他母亲的照片吗,他想看一眼。何其说有张结婚照放在别墅的房间里,下次可以带他去看。邢衍又问:“你和你妈长得像吗?”何其笑着摇了摇头,道:“看也知道我跟我爸长得比较像吧,人人都说我跟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也像。我妈就是典型的乡村妇女,矮矮胖胖,笑起来特别可爱,还有个酒窝,可惜我没有继承到那个可爱的酒窝。”
邢衍伸出食指在他脸上说的有酒窝的地方轻轻地戳了戳,说是要给他弄出个酒窝来。何其偏过脸,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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