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三年一届,往年一次顶了天也不过一百五十人上下,又因这些年文官系统渐渐恢复了元气,对于官员储备的进士需求不再那样大,录取人数就更少了,据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推测,这一届说不得就只有百人了,竞争越发激烈,因此众学子更加紧张。
想要出人头地,入当权者的眼,科举取士自然是最老实本分又保险的途径,可几率毕竟太低了。
再者,有些人自诩才子,却又不是那么全面发展,自知即便侥幸取中,名次不显的话也无济于事。与其空耗年华,一味扎在人堆儿里苦熬,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还不如放手一搏!
若是考试之前就能得了某些大人物青睐,叫自己名扬天下,莫说挤进三甲便定然会脱颖而出;便是名落孙山,也大有可能出人头地。
开封城不大,可官儿不少;而官儿虽多,能很大程度上左右朝廷用人的也不过那么几个……
牧清寒微怔,旋即明白了杜文的意思。
且不说出征前他官职不显,后来倒是升了官儿,偏又住到大营里去了!关键还是个武官,文举的哪儿有给他投帖子、递文章的?而武举吧,嗨,这个也没什么好动手脚的:骑射武艺做不得假,兵法策论更是一验就明,纸包不住火,因此竟没亲身经历过。
可如今大大不同了!
他虽然还是武官,然而位极人臣,做官做到这个份儿上,早已超越了文武界限。只要他自己愿意,莫说给几个学子扬名立万,便是直接叫他做个小官儿也不过举手之劳!
牧清寒本就不喜这些钻营取巧的事,在军营里待久了,更加不待见,当即就把眉头拧起来,有些不悦道:”既然读书,就本本分分读书,作甚么想三想四的。”
杜文拍着大腿笑了一回,十分有兴致的说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好笑的呢!打从去年开始,竟有人要效仿当年的你我呢,偏挑这个时候外出游学,有钱的倒也雇人,没钱的只孤身上路,惹出多少笑话,连带着老师也给人或明或暗的挤兑几回,不过都叫我给骂回去了,什么东西!”
说到最后,他面上已经换了不屑的表情。
他骂的不是那些学子,毕竟年轻气盛,无知者无畏,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便是他自己每每想起当年惊心动魄的经历,也是后怕,却不后悔。毕竟他们确实有损伤,却也的的确确是救了几百条无辜的性命!
而叫杜文最恶心的,莫过于那些终日正事不做,只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扳倒唐党的那些政敌,为了胜利,那些厮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连圣人生病的屎盆子也按在他们头上。
“说什么呢,这么起劲儿?”说话间就见一个丫头先推门进来,手里还托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托盘,后头杜瑕笑着问道。
随着她们的走动,一股混合着菜香油香肉香的浓香扑鼻,正巧众人围炉夜话说到此刻也有些饿了,不禁纷纷吸鼻子,笑着问道:“什么东西,这样香?”
“正巧大家都在,长夜漫漫,无事可做,又说又笑的,估计这会儿也有些肚饿,正巧你也好久不回来啦,尝尝我的手艺可退步了没有?”
杜瑕说完,就指着托盘中四个盘子里面金灿灿,黄登登的小油饼一样的食物道:“做了些馅饼,这个是萝卜羊肉的,这个是猪肉大葱的,那个是牛肉的,还有一个土豆的……”
因为牧清寒不在家,杜瑕实在闲的很,又不大爱出去交际,就整天琢磨东琢磨西,去年在家里用泥巴盘了一个土炉,隔三差五烤些东西吃。
外头街上倒是有许多专卖烤饼烤肉的商户,技术已然十分纯熟,可一来人家指着这个过活,轻易不肯指点外人,二来杜瑕好歹也是西征将军之妻,开封上台面的人物,若只因为自己的一点口腹之欲就逼着人家传授,也不像话,只好自己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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