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牧清寒叹道。
卢昭这才如梦方醒,苦笑几声,仰头靠在墙上,木然道:“慎行啊慎行,如今我是骑虎难下了。”
即便父亲还活着又如何?如今他早已上了二皇子的贼船,什么把柄都叫他捏住了,如何下的来?
牧清寒沉吟片刻,缓缓道:“倒也不是没办法。”
卢昭无声的看过来,就听他继续道:“不如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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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一大早,刚开城门不久,伪装成卖货郎的卢昭就匆匆进城,敲响了太尉府的后门。
饶是之前已经同牧清寒商议好了对策,此刻他的脸上却全然不见了沉静,“昨夜子时刚过,圣人殁了!然皇太子秘而不宣,意欲在宫宴之上直接登基!”
这则消息可谓石破天惊,牧清寒直接就站了起来,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追问道:“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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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皇太子觉察到了二皇子的意图,准备请君入瓮?
“绝对可靠!”卢昭微微喘了口气道:“二皇子的心腹偷偷传讯与我,太子必然会假传遗诏,他要逼宫!”
牧清寒瞬间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事到如今,成败只在一瞬间,届时不管皇太子拿出的遗诏是真是假,二皇子都会说成是假的,然后顺理成章的逼他下位!
不过话说回来,单从皇太子隐瞒圣人殁了的消息这件事上看来,十有八九圣人根本就没留下遗诏!或者说……属意的继承人根本不是太子!不然他何苦还要多此一举,只叫人疑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饶是这两年圣人有些老糊涂了,这个道理不可能不懂。
牧清寒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他在屋子里一圈圈的踱着步,一点点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对卢昭道:“再等等。”
事关重大,一旦一步踏错,全盘皆输,必须等!
宫内禁军守备三个时辰一轮,再有一刻钟就是换班的时候了,若宫内真有异动,稍后必然有人过来密报!
卢昭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两只手掌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时分,一个貌似不起眼的菜贩模样的人被带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灰突突的短褐,头发只胡乱扎了一个发髻,淡黄面皮,杂乱胡须,鞋底还沾着一点没干透的泥巴,隐约露出来半个踩烂了的菜叶子,乍一看去当真是个菜农。可等他进来,头也不抬的单膝跪地,那依旧挺直的脊背和每一步都几乎相等的距离,才叫卢昭意识到这是个军人。
他只说了五个字:“老爷,天塌了。”
城中大户人家每日所耗菜蔬不计其数,天长日久的,根本不必派人出去采买,而是由相熟的菜贩定时定量送来。菜蔬之类的,自然是清早现摘的才最新鲜,堂堂太尉大人,自然要吃这刚开城门运进来的头一波!
因此他混在菜贩中过来报信儿,当真一点也不扎眼。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可在听到确切的消息后,牧清寒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圣人,真的殁了?!
心底迅速蔓延开混杂着疼痛、苦涩、紧张,乃至一点点兴奋的复杂情绪。
平心而论,圣人待他着实不薄,如今分明已经归天,却因儿孙不孝,连个体体面面的后事都办不得……
卢昭和来人都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他的安排。
牧清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时强行将这些情绪都压到心底,然后迅速下达命令:“取我的手令,速往禁军去,全员戒备!阿唐,我这就书信几封,你立即着人送出去!”
真要说起来,大禄朝的军事机构由皇帝、枢密院和三衙构成,可因重文轻武的缘故,圣人极力削弱枢密院的影响力,这些年枢密院形同虚设,平时基本只有皇帝本人和三衙发挥作用。原则上,三衙只有统兵权,无调兵权,可因有调兵权的枢密院式微,天长日久的,三衙也实际掌握了部分调兵权。再加上这几年圣人圣体渐衰,皇太子不得军心,军队在外接连打胜仗,三衙的实际权力空前膨胀。
后来,牧清寒又为众将士出头,不仅打碎了大禄朝几十年不变的抚恤金额度,而且还追回了大量被克扣的俸禄,军营上下都十分感激,万分拥戴,当真是一呼百应,许多本就对皇太子和二皇子阳奉阴违的高级将领也渐渐朝他靠拢。
本来么,军人就是保家卫国的,什么勾心斗角并非他们所愿。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位不畏强权,真心实意为咱们兄弟们考虑的上官,谁不真心输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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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杜瑕从早起就觉得心神不宁,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些日子一来,她虽没事事追问牧清寒,可对方早已主动将必要的细节告知,叫她怎能不紧张?
天可怜见,一般人一辈子连见最高领导人的机会都没有,她不光连着见了好几年,如今还很有可能亲身经历一次逼宫!该说是太走运呢,还是太不走运?
出门前,牧清寒捏着她的手嘱咐道:“不要怕,有我呢,遇事莫慌,躲在我身后即可。”
杜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不怕,左右就是成与不成,成不成的,若没个有分量的借口,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如今的牧清寒已非吴下阿蒙,身为一国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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