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卡姆在他身后说道,然后停了一会儿,“那我就带上酒杯,可以吗?”
罗伯已经去水池边沥掉饭里的水。“好的,谢了,”他转头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太愉快了,不像他自己了。“顺便把冰箱里的酒拿去,好吗?”
“没问题。”
罗伯干活儿时,对卡姆在身后的动作感知深到了荒唐的地步——男人赤着的脚在瓷砖上踏出的声音,他打开冰箱门取酒时冰箱的嗡嗡声。
他离开厨房时门咔擦扣上的声音。
终于只剩他一人了。罗伯停下手里的活儿,短暂地闭了闭眼睛。他对卡姆·麦克莫罗的反应既让他兴奋,也让他害怕,程度不相上下。喜欢某人是一回事儿,但是这么感兴趣——这么着魔是另一回事儿。他已经有几年都没这种感觉了。自从安德鲁之后就不再有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唤醒了。就好像重新活过来。而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它,甚至还有些等不及。
只是。
他没理由认为卡姆也会对他有意思。
你是时候给别人一个机会了……
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第九章
罗伯说得没错,有了柴火炉在角落里欢快地发光发热,客厅变得更温馨了。卡姆洗澡的时候,罗伯肯定是关了主灯,现在屋里散发着柔和的光。客厅对角上有几对亮着的小灯,打开的炉门透出暖黄色的焰心。
卡姆把酒瓶和杯子放在一条长长的矮茶几上,然后僵硬地坐在沙发里。
厨房里发生的那一刻过去了这么一会,他仍感觉有些恍然。罗伯的触碰感仍流连身上,无形的重量压在肩头,他发现自己抬手去摸肩上两人短暂相接的那一点,就好像这能让虚幻感变得真实。
当时真得是奇怪。而且究竟是什么迷惑住他,让他吐露自己对生意的担忧?
也许是那双亮银色眼眸中理解的同情。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卡姆……
但同情并不是卡姆唯一读到的感情。不,罗伯短暂的触碰中还有别的东西。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吸引。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就好像微弱地反映了那一刻卡姆心中曲折而迫切的yù_wàng。
假如他们两情相悦又如何?那不就是今晚卡姆在寻求的吗?好吧,他本想在格莫拉舞池中一群燥热而不知名的汗湿身体中寻觅一个,但是在这儿寻找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在离家最近的小屋。在他度过整个童年夏日的湖边。
就在这时,门被缓缓打开,卡姆转过身,心虚一般吓了一跳。罗伯走了进来,双手各拿着一个扁平宽大的碗。
“给,”他说着,把其中一个递给卡姆。“我希望你已经饥肠辘辘了。”
柠檬草和胡荽的香气从那顺滑香浓的肉汁上腾腾升起,丰富而浓郁,卡姆愉快地深吸一口。“闻起来太棒了。”
罗伯看起来很高兴。“开吃吧。我放点儿音乐。”他从兜里抽出iphone,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后,一阵民谣小调从卡姆一直没注意到的固定在墙上的扬声器里传出。他不知道曲名,但却很喜欢这音乐,虽然让他联想到了那种认真得不行的大胡子,那种会到他那儿租独木舟,而且因为怕遮住他的手织毛衣,所以逼逼着不肯穿救生衣的那种人。
这倒不是说他对大胡子有啥意见,卡姆瞥了眼罗伯满脸的胡茬儿,漫无目的地想着。他喜欢这副样子,深色的胡须和苍白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即柔软又强悍。
罗伯忙着坐下,没有注意到卡姆的侧目。他陷进大沙发的一角,伸展长腿,把脚架在咖啡几上,然后埋头吃起他的咖喱。
卡姆也把注意力转回食物,吃了第一口就满足地哼哼出来,很快却宣布道:“哇哦,很辣嘛。”
罗伯冲他一笑。“太辣了?”
“不,超好吃——很新鲜的味道。”
“我咖喱酱都是自己做的。用罐装酱不是一个味儿。吃起来从没有这么新鲜。”
卡姆举碗到嘴边,吸溜了一口肉汁,然后小小地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呻吟。“太棒了。你应该在咖啡馆里也做这些好吃的。”
罗伯闻言大笑。“哼,我不确定我那些常客会接受这些。而且现在咖啡馆做得还行,我是说在财务方面,所以我不打算再开发啥新鲜玩意儿。”
“不吗?”
“不——那是收入,不是啥我想花时间干的东西。我想成为一个开咖啡馆又搞艺术的人,而不是一个喜欢画画的小咖啡馆老板。”
他们边轻松地交谈着边吃掉了食物,两人喝着酒一直到罗伯放的专辑进入尾声。等歌曲结束后,罗伯再次拿起手机,不一会儿,另一首歌放了起来,虽然风格没变,但是比刚才更柔和一些。
“你喜欢民谣?”卡姆问道。酒精让他不再拘谨,现在他和罗伯的姿势一样——瘫在罗伯对角的沙发上,伸展长腿,光脚丫子搁在茶几上。左脚再往旁边挪几分,他就能碰到罗伯穿着袜子的脚了。他真是太想这么干了,这念头诱人到了愚蠢的地步,但是他不知道男人会如何反应。
“是啊,我很爱的,”罗伯说道。“你不喜欢吗?”他看起来很好奇,好像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他的兴趣让卡姆内心某处就像被阳光照到的土地一样,渴求更多。
这种感觉让他惊醒。别人关注他多一点,他就这么大反应,他是有多可悲,有多寂寞?仿佛出于自卫一样,他缩到漫不经心的面具后,耸耸肩膀含糊地说:“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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