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凤在梁上歪头看他,火红的尾翼如烈焰张开。
在第一次晨光闯过琉璃瓦的时候,史艳文推开木门,踩着排沓纷纭的日光,同那扎眼的晨曦融为一体……
如果有来世,愿史艳文不再是史艳文,愿素还真也不再是素还真。
史仗义等得心烦。
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距离他预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得太久,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个不会武功的凡人也能带着追兵追上来了,而显然素续缘与“不会武功的凡人”有着天差地别。
等到史仗义已经忍不住想往天月勾峰找人时,史艳文终于姗姗来迟。
他像个宿醉刚醒的酒客,目光迷离,动作缓慢,说话有气无力,若不是史仗义扶了他一把,恐怕都走不上船头。
史仗义嫌弃地单手拖着他的手臂,语露不满:“拜托呢,你以为接下来我们是去郊游还是散步?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跟他厮混你是不是智商坏掉了?”
“仗义,”史艳文靠着桅杆坐下,闭目叹道,“我去了趟天波浩渺,本想与兄长道别,不想兄长未在……”
“所以?”史仗义顺手解了船帆。
“所以……就留了些东西给他。”
史仗义居高临下地仔细端详那张稍显苍白的脸,话题突然一转:“为何你上次没睡?”
史艳文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笑了起来:“仗义和认识的人告别了吗?”
“有意思吗?”史仗义又开始了冷嘲热讽,“普普通通的救人就要睡个好几天,治疗走火入魔这等伤势却不费吹灰?喂,你别以为没人问就能蒙混过关哦,你是当他们眼瞎还是自己耳聋?是说你认识那个什么脱俗仙子谈无欲?”
“……他去过琉璃仙境了?”
史仗义嗤笑道:“他没去过,可他送的信去过,若我所料不错,这封信应该好像似乎不久就要到素还真手上了。”
史艳文脸色顿沉,忍住不适站直身体,看向还在不远的海岸线:“……仗义,帮爹亲一个忙。”
“说来听听?”史仗义枕着手臂道。
“爹亲现在内力不济,你帮爹亲,让这船的速度再快些,乖。”
乖……
史仗义掏掏耳朵,不以为意地撇嘴:“现在知道躲了?那刚才磨磨蹭蹭的是在干啥?”
他虽不满,动作却是很快。
船体动作蓦然加快,史艳文身体不由得踉跄一步,拍在船舷上的手指深陷而入,看着海岸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疏忽远去。
……
苍茫一物中,最是容易忘却时间。
史艳文在船边坐了许久,海风吹得身体冰冷僵硬,史仗义罢工许久,他已累得没有力气,史艳文待内力可用时便紧接而上。中间史仗义又打听了几次,见他不语便就不言,只时不时往海水中扔块木板游乐,史艳文起初还提醒几次,后来看透他的意图,便不作阻止。
无非,是不想给他反悔的机会。
傻孩子,他是没有机会反悔的。
一日过去,船尾后半部分的木板已被掀了个七七八八,所幸史仗义知道分寸,没有去拆底下的板子,更没有动龙骨。
史艳文运使内力乏了,也不敢随意用建木之力恢复内力,仅靠着船头休息,史仗义兴许是无聊透顶,竟有样学样地坐到了他身边,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着他的脸。
史艳文不作声,任他打量。
他在想素还真,这个时候,素还真该醒了,就算是与赤鸾寻来,也来不及了。
其实他很怀念素还真现在的模样,虚怀若谷,温文儒雅,莫测高深,不乏威严,只是他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素还真动情,所以情不自禁的……
总要给自己一个没有遗憾的结束,而他确实没有遗憾了,只是……
史艳文微微侧头,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船身划过的两条水波像翻腾的鱼鳍一样,着海面上哪里都是一个模样,因为都是一个模样,所以都分不清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好像离苦境很远了,对吗?”
“嗯,”史仗义看看他,仰头望天,“是有那么一点距离,估计素还真是追不上了。”
“……仗义不喜欢他吗?他是很好的人。”
史仗义不置可否。
史艳文眼帘低垂,道:“爹亲这十二年,多亏他,才能安然无恙。”
史仗义扯扯嘴角:“他不是已经取了‘报酬’?”
“‘报酬’?”
“难道不是?”
“……”
史仗义又坐了会儿,正欲再次开始催动船体加速时,史艳文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干——”
“坐下!”
船体大震。
史仗义身体不稳,史艳文眸中厉色一闪,将史仗义拉入怀中,磅礴真力化作一记浩掌,狠狠轰向水中。水瀑倒悬,震荡吞噬而退,史艳文再摧掌驱船,船势刹如离弦之箭,水瀑落下之时,已遥遥不见。
水瀑的另一方,被淋成落汤鸡的精灵抹去脸上海水,皱着眉头,鞋底光芒一闪,再度溜入海中,悄然追上。
史艳文似乎已经很久没用过纯阳掌了,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真正的战斗过,可战斗的天赋早已在他体内根深蒂固。
来人并不危险,出招只为试探,但偏就是这个试探,让史艳文直觉不对,追踪不断、稍作试探,若非前锋,既是探头兵,后面必有强者跟随。而先前他从天波浩渺到海边一路平安,许是此人尚未发现自己的踪迹,或者是发现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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