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胜与时无久互敬了一杯茶,两人都饮了老大一口,再之后,谈起的事情,却都与现下诸事无关——天思谷、凌霄派、华山、中元教……
晚上,日月俱在。
祝萌摸去了时无久的房间,从窗户翻入,只见时无久在那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十分大的包裹。长而窄,琴身般粗细。祝萌看着奇怪,便走近了去看,时无久忽地从屏风后出现在近前,半分声响也无,抓住了他的手。
祝萌愕然道:“师父!”
时无久的发梢有点湿润,显然刚刚沐浴完不久——这几天他也可算日夜兼程,到了此地,方才能洗去一身尘埃。烛光下,时无久的双眼映出一片光色。
“这包裹中的东西,不可擅动。”
祝萌道:“这是什么?”犹豫了一下,又道,“师父来前没带着这东西,这是……这是叶庄主给师父的吗?”
时无久牵了他的手,拉他坐到床边。
祝萌眨了眨眼睛,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去。
时无久道:“萌萌,叶庄主他告诉我,先前为免他三弟叶长德之子先我一步到来,以防万一,告诉了你许多事情。”
祝萌道:“不错,叶庄主他……他说了很多。”
“今日,我便告诉你一些别事。”
祝萌心中一动,时无久离开床榻,将门窗都关紧了,桌上包裹放入床顶,替祝萌解发解衣,两人灭了灯,入了床榻里。
相拥而眠,略有些不自在。时无久抱着他,轻轻地轻轻地开口,极轻的音量,却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包裹里的东西,是相思剑。”
相思剑?!
祝萌浑身一震,差点从时无久怀中挣开,时无久将他按住,道:“世人皆以为我父为相思剑叛派而出,然而,真正的相思剑正在他的手上……叛派而出,说不准,却是身陷囹圄,不欲连累天山。”
祝萌的心砰砰砰砰,呼吸急促地道:“那,那,那叶庄主?”相思剑会在时无久手上,显然,是有人给他的,是叶长胜?!
“他把相思剑托付给了叶家,这事,只有叶长胜一个人知道。他的弟弟们,纵知道相思剑流转到过叶家手上,却不知道相思剑一直在叶家。”
“师父,这……这东西不能随意接,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接下——叶庄主难道把相思剑还给你了吗?”一时之间,这么多日子以来叶长胜给他留下的好印象都打上了问号——怀璧其罪,祝萌虽对七种武器心向往之,但所谓心向往之,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人心叵测,有正,便有邪。为贪、为名、为利,七种武器占全了人心邪欲。时无久得到相思剑不会是好事,天山派得到相思剑,也不会是好事!“师父,你可要想好!”
“这相思剑本便是天山的责任而不是叶家的。叶家保有相思剑这么多年,已是不易。”时无久低声道:“现今,叶庄主怀疑他弟弟想夺相思剑,若相思剑重见天日,只怕青云山庄不得安宁……”叹了一声,道,“当年的事情,胡非为去天山查探也就罢了,为什么叶长德他们也会派子女去天山?”
他父亲虽为了相思剑叛派而出,但为相思剑家破人亡的都数不胜数,会去天山查探,说明,他们已经怀疑,当初天山拥有相思剑。叶长德迟早会怀疑到叶长胜身上,而胡非为抓住叶家的人,可能是巧合,可能不是。如果不是巧合,他给于腾下药,让于腾终有一日要找上青云山庄,莫非,是打得叫青云山庄送还相思剑的念头?
青云山庄,一直是代管。而这些年来,叶长胜从未吐露半点口风,真是在代管。他年近四十方才娶妻,最先便是为了承诺,不敢成家立业连累妻儿。既已成家立业,顾及妻子,相思剑却不好再藏。如果于腾不是将毒性传给自己孩儿、水琪又阴差阳错出了那事,单只于腾一人上青云山庄求药,不惊动时无久,就不会让这事闹大,说不准,叶长胜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相思剑还给于腾,而于腾,再把相思剑偷偷还给时无久……
将其中利害关系悉数说了一遍,祝萌闻言,便更有些紧张:“若是这样,胡非为定会找上门来。师父,我们马上回天山吧!”出门在外,孤掌难鸣,时无久武功再高,若被他人群起而攻之,那也够呛。拿着相思剑这杀器,他完全不想让时无久出事!
“暂时不会。”时无久却是道,“药王五十岁寿宴正要开始,药王谷十年都未开启山门,胡非为若真想夺回所有七种武器,便会先上药王谷,谋夺赤练勾。天山毕竟什么时候都能去,药王谷却不那么容易混入。”
祝萌道:“难道往后,天山派都得藏着相思剑吗?”守着宝藏,历来都比夺得宝藏要难得多!而如果有人知道他们这里有宝藏,他们便是明晃晃的靶子。
时无久道:“这么说,却也不尽然……”到底如何不尽然,时无久却不说下去了。
祝萌有些着急,尤其那相思剑就挂在他们脑袋顶上,时无久却像没事人一般镇定。
“师父,师父,咱们真的不快些走?”凡事都有万一,何况时无久来青云山庄,都算不上什么秘密。
时无久便道:“水琪的事情还未结束,而你大师兄,他孩子的事情,也还得斟酌。”
祝萌愣了一愣,才想到这茬:“那……师父,你们准备怎么办?”
“灵儿的孩子,只怕要跟着叶家姓叶了。”
祝萌吃了一惊:“师姐的孩子为什么要姓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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