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香烟散发着的雾气,瞥了“林室微”一眼:“还是说,你想重新回去找她?”
程蔚识被问得凝了凝神,接着笑得释然:“不会的,我对她的感情早就淡了,而我也已经被这里自然淳朴的人文风貌所感染,准备留下来。”
“那你一个人在外没有照应也不方便吧?”秦桓叼着烟,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握手的姿势,“听说你现在在做轮胎生意,不如加入我们,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程蔚识握上对方的手,二人开着玩笑,各自使力,手背曝出了一条条青筋。
如此,这段戏就结束了。
陈欣迟在一旁挥手:“你们这段儿演的很好,值得嘉奖……但是,怎么说呢,但还差一点火候。尽管男主角和男三号都比四年前成熟许多,但毕竟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睛里除了需要那种饱经风霜的平淡沧桑之外,还要有一种不向命运低头服输的年轻劲头。就好比喝茶,这个时候,主角们对人生这壶茶已经品出了少许滋味,但远远不够,因为他们对这壶茶的其他滋味还饱含激情、充满新鲜感。你们明白这种感觉吗?刚刚你们脸上的表情,都太过平淡了,激情不足。”
程蔚识和章枫维面面相觑,面对导演的要求,只好说:“那我们再试一条。”
中途休息时,程蔚识蹲在地上看剧本背台词,背着背着脑壳忽然被人打了一棒。
好在是用几张纸卷成的棒子,敲上去一点也不痛。程蔚识抬头,揉了揉眼睛,随即认出来人:“章枫维,你打我干嘛?”
“我是怕你蹲在这里无聊……哎?我看你好像哭了?”章枫维也跟着他蹲了下来,“这个姿势一点也不舒服,会蹲麻的,你快站起来吧。”
程蔚识解释道:“下一场戏要用到这个动作——蹲着擦眼泪,所以我先酝酿一下,怕一会儿哭不出来。”
“哈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敬业。”章枫维拍了一拍程蔚识的肩膀,“哎你说,那个什么‘自由故’、‘皆可抛’的诗,你同意吗?”
程蔚识想也没想,张口即答:“当然不同意。命最重要,人死不能复生,爱情可以重来,而自由这样的追求太理想化,几乎永远不可能达成目标。与其选择没有什么真实存在性的东西,倒不如留一条命苟且偷生。”
“你说得有道理啊,见解和我雷同。”章枫维笑着站起身来,背靠墙角说,“你知道吗,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不下一百个人,除了一些自诩文艺清高的人会含糊其辞地在生命和自由中徘徊之外,其他人全都二话不说选择了生命。看到十几米外那个奇怪的段总了吗,我以为他会是个例外,谁知他也选的是生命,而且有一句话,他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什么?”程蔚识眼睛向不远处那个‘奇怪的段总’望了望。
“就是那句‘人死不能复生,爱情可以重来’。不过我现在想想,他这句话已经说得足够留有余地。你是觉得自己在未来肯定会拥有爱情,但他不是。”
“我明白了。”程蔚识低头垂着眼,胡乱扯着手里的剧本。
原来这么多人都认为段可嘉不会追求爱情。
章枫维拍着他的后背劝他:“你干嘛一脸丧气的样子啊,开心点……是不是还沉浸在戏里无法自拔?这场休息可是有一个多钟头呢,一直抑郁下去是要受不了的。说起来,你知道么,前些天我问了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人,他非常‘洒脱’地告诉我,他鄙夷生命,极度渴望自由和爱情。所以我想,大概只有精神病人才能领会诗人的疯狂了吧?”
“谁知道呢。”程蔚识耸肩,“反正我是领会不了。我是一个粗人,诗人的精神家园离我太遥远。”
程蔚识在地上蹲久了,便站起来活动筋骨,没扭两下胳膊,忽然看见刘忠霖跑过来找他。
“先生,江溪安来啦,管宣传策划的工作人员让你们过去拍两张合照。”
程蔚识:“好,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屋外的江溪安留着一头学生气的及肩短发,看见程蔚识时跳了两步,然后朝他走来。
程蔚识只是随便套了一件小外套,妆容和打扮仍然保持着拍戏时的土气,好在这张脸还算让人赏心悦目。摄像师连着抓拍了好几个江溪安可爱的小动作以及程蔚识的表情变化,拍好后,还和江溪安和程蔚识打了一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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