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校生活无聊是一种常态,孤立的环境几乎把每个人都逼疯了,江浩然面上对王建军客客气气,只因不想让当干部的张霖和徐征难做,不得不收掩棱角。
过了几天,上自习课时徐征闹肚子,让王建军帮忙看着点儿其他人,其实他是出于好心,害怕王建军被孤立,也有意识地想要承担班干部的责任,让一个分裂的寝室有机会弥合。谁知王建军似乎并不屑于调和自己和他人的关系,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一旦有谁想中途离开了,必须接受他盘根问底。结果陈文硕第一个走,说自己要拉屎,还带走了几个小弟,其他人于是跟着起哄,说王建军你还不是班干嘛,怎么啥事儿都管呢?老找我们老百姓的麻烦算咋回事儿。王建军的脸刷一下红了个彻底,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方才的气焰已经被抽光,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后来江浩然回忆这些小事儿,发现生活发展的脉络早就埋藏在这些数不清的细节之中,而当事人对生活的无法把控也往往是从细节开始的。
一个军校只有巴掌大,放眼望去尽是统一的着装,统一的行动,而在这些统一的背后,却隐藏着成千上万不一样的脸。一群少年尚未真正学会长大是什么,却在日复一日的刻板中体会着成年人才能体会的真谛—--即不要去思考生活的本质,而只是像牲口一样过着不问今夕是何夕的日子。其实不论是江浩然还是陈文硕,他们都从未把一个既无任何背景,除了叠被子以外甚至连个像样的特长都找不出来的王建军放在眼里,然而稍后发生的那件事却迫使江浩然真正开始正视身边的这个小人物,印象中那是江浩然第三次面对自己的残暴,原因和之前毫无区别,都是因为背叛。
大二的时间过得就如大一一般漫长,年轻人们精力过剩,自然而然要在平淡中寻找新的刺激点,比如说,嘲讽新来的大一的,再比如,开那个美女老师的玩笑。
有一回周易听不下去了,说:“你们嘴也太毒了,让人家男朋友听到非揍你们不可。”
“她有男朋友?”寝室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问了一句。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有男朋友也很正常。”周易说:“听说还是个上校。前途远大。”
江浩然给他倒了杯水:“有男朋友你也可以追,都什么年代了,男未婚女未嫁就都是自由身,再说你的前途也不差,把上校拉下马也不是不可能。”
“你当然这么说。”周易笑了:“可谁有你这样的条件,上校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高不可及了!”
“我做过一个梦,28岁我就成了上校,”江浩然说,他坐回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副痞痞的样子:“有梦是好事,有梦就要追,否则就是做白日梦。”
“那你还得再努力一点儿,家里能帮你是一回事儿,你自己也要争第一,别嘴上说得好听,追梦要靠行动。”周易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个学有所成的前辈,想把这个后辈给拉到正途上。
江浩然弹了弹自己藏青色裤子上的灰,颇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追着呢,怎么没追了?我就说一个我的观点,人生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一件事上,那注定做不了大事。毛主席爱玩女人,邓小平还打桥牌,既务正业也不光务正业。就算像是你这样的作家,也得多体验体验生活吧?难不成真的当坐家,闷头爬格子能写出巨著?你和王建军有一点很像,喜欢搞教育工作,一张口就是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把对错分得很清楚,不觉得无趣吗?”
周易被他说得一愣,难得露出傻乎乎的样子,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前辈。
“我瞎扯的,你别介意。”江浩然一笑道,也有些惭愧,自己还说周易爱教育人,这不,他不也不自觉地教育起周易来了。
“我没有那么对错分明。”周易低下头,倒是没生气。
讨论到此为止,又到了江浩然和阮悠游打电话的时间,他毫不避忌地当着周易的面拨通了阮悠游的手机,没想到那头传来阮悠游醉醺醺的声音,周围特别吵,dj在切曲子,阮悠游颠三倒四地问江浩然“你是谁”,江浩然一听就火了。
“没事吧?”周易观察江浩然的表情问。
“我得出去一趟。”江浩然说。
“今天别出去了,待会肯定有人来查寝。”
江浩然稍稍犹豫了片刻:“查就查吧!”不顾周易的阻拦,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7章
江浩然到了那间酒吧门口,好几个脖上挂金链的暴发户从里边鱼贯而出,搂着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穿着火辣,冲他抛了一连串秋波。
作为早期的工业城市,江城的夜生活尽管比不上北上广那般丰富多彩,却处处透露着没落之后的混乱与我行我素,江浩然两三步跨上了台阶,进门后排开众人直接走向舞池中的阮悠游,擒住对方的腰,当着一堆红男绿女的面,他低头就是既深长又霸道的一吻,以至于惊呆了众人的下巴,连空气都陷入一片可怕的尴尬和沉默。
“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个小四眼,他狠狠揉了揉双眼。
紧接着有人问:“变态啊?走错地方了吧?出门左转再右转往前走两百米就是精神病院。”
阮悠游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江浩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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