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介意,他这人不怎么计较。”阮悠游招手让保姆来带孩子,快切蛋糕了,他要上台准备主持。
“对了……”武清望着他的背影,犹豫该不该说。
“嗯?”
“对不起,之前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其实我并不了解你和江浩然的事情,只是知道是你甩了他,结果你又回头找他……我觉得你对他好残忍,如果你还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你知不知道当时是他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
阮悠游彻底呆住了,刚喝下去的草莓香槟此时此刻像是一块海绵遇水膨胀,堵着他的心脏、嗓子眼儿和耳洞,他听不见武清还说了些什么,一丝声音都钻不进去,也透不出来。
“对不起,其实这和我也没关系。”武清揉搓着双手,他像个孩子似的,一紧张就狂冒汗。
“他和你说是我甩了他?”好半天后,阮悠游才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缓慢而怀疑地问。
“对啊,难道不是吗?”武清理所当然地反问,丝毫不怀疑这个在旧同事们之间流传的八卦和之前的那个八卦一样都是背着当事人加工过的,早就悖理了事实。
“我还有事儿。”阮悠游定了定神,走向舞台大概需要花一分钟的时间,他努力慢慢把脑子里纷繁杂乱的念头理清楚。
“他和别人说是我要和他分手,”阮悠游低声对自己说:“是为了干嘛?塑造他自己痴情的形象?骗那个叫武清的小孩相信他是个完美男人?”
平安夜,中国人向来很喜欢过洋节,舞台上立着同时长着尖刺和红果子的冬青树,底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水晶吊灯颤颤巍巍,阮悠游穿着一身白得扎眼的礼服,面对话筒和摄像机从嘴角挤出了笑容和祝福词。
乐手们起劲赞美这个夜晚,有的打鼓,有的吹竖笛,还有的拨弄三角铁,一片清脆而热闹的旋律引起了孩子们的欢心,大人却不堪其扰,纷纷举杯。
“你没事吧?”王桦帮孩子切了蛋糕,匆匆赶到阮悠游身旁,他笨重的身体正呼哧呼哧地散发热气,胳膊被合体的西装袖子遮掩着倒是看不出尺寸。
阮悠游看了他一眼,眼光直直地出去了,又直直地回来。
“怎么了?”王桦又问。
江浩然端着一小杯洋酒站在人群之中,台上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在他身边挤着一群以孩子为话题中心的成年人,一个妈妈讲得头头是道,时不时获得其他人一致的附和,孩子们哈哈大笑,兴奋极了还会尖叫,高频率的尖叫声犹如当年上课时听到的黑板擦摩擦黑板的噪音,破坏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怎么的,在江浩然心里憋了一股子气,方才的好心情已经被踩得粉碎,当阮悠游和王桦一块儿背对着人交头接耳时,他的这股气就莫名其妙地上涨,不看其他,单凭王桦将双手按在阮悠游的肩上,这一动作就叫他无法忍耐。
他的眼珠子因为冒火就显得更黑,眉毛拧着,正好去掉了他脸上的俊朗和阳光,那种还不到三十的年轻的气质就更少了,脊柱挺得笔直,身上罩了件黑色大衣,他的气势一下子超过了在场所有人。
他缓缓把一只手插入大衣口袋,刚要向阮悠游走去时,那两人已经一齐朝他过来了。客人一拨拨地来去,有的脸上还沾着五颜六色的奶油,看着既搞笑又喜庆,衬得阮悠游那张脸上的那点儿心不在焉和六神无主就越发现了形,离江浩然越近,他的脸色就越沉,走在他身旁的王桦倒是一脸笃定,加之身材的原因,无形中就仿佛一堵墙隔着阮悠游和江浩然,而阮悠游无心地贴着王桦走,竟像是在依靠着他似的。
和他们一块儿走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王桦的公子哥朋友,和江浩然也相识,纷纷打了招呼。一群人包围着江浩然和阮悠游开始聊起了风花雪月,因为江浩然穿了一身黑,看着阮悠游的时候尤为沉默,就仿佛是一条不合群的黑影杵在那儿。
“我和悠游马上就要离开b市了。”王桦忽然说,一旁的阮悠游一语不发,眼珠子像是固定在眼睛里的玻璃球似的转也不转。
“我们爸妈年纪都大了,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我们打算回北京接手家里的生意,这边的事情都要逐步放下。”
“哐!”一声重响,有孩子撞倒了爵士鼓的架子,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等场面恢复后才回过头继续方才的话题。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提起过。”一个朋友问。
王桦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因为一直不确定,父母那儿也需要我们做工作,尤其是悠游的妈妈,一直喜欢挑担子,不肯放松。”
“那以后要改称悠游阮总了!”
面对朋友的恭贺阮悠游显得安静极了,吊灯垂下的影子在他眼里忽悠忽悠晃着,好像光点随时要落下来,他冲王桦笑:“我没做过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我哥多帮我,关键时刻,都是他支持我。”
“应该的。”王桦说。
第96章
夜晚过了十二点便到了新的一天,寒气从月牙儿里冒出来,又像是天上的星宿发出来的,冷冷地抵达地上,不让人打个寒颤就不甘心似的。花的影子被黑暗吞没了,在冬天的风中挤出一点儿微末的香气,树上的叶子都残落了,往下掉的时候就连着另一片叶子,追赶着汽车的尾灯,打了几个转最终被压了过去。
最后一辆车也开走了,王桦家的大门徐徐关上,路灯在夜里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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