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晌,姬沙顿觉头痛,想起外使后颅寻得那根银针,倒也不欲多查,心下唯念着:以他那身份,莫说伤一个外使,即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人杀一双,也是无伤大雅,何必纠结。
于少扬城呆不过两日,第三日天尚未明,姬沙果是得见垂象国师——高僧鱼悟。
鱼悟师此来,亦是简从,所带二人,更非落发僧侣打扮,全不过布衣草鞋,毫不张扬;再观鱼悟,一袭木兰袈裟,既无法杖,亦无莲花帽,唯不过颈上一条百又八颗黑檀挂珠,掌内一串十八粒水沉,想来若百姓打眼粗看,定感无奇。
“禅师,久违。”姬沙见状,已是抬声抱臂,徐徐迎上前去。
“阿弥陀佛。姬施主。”鱼悟颔首,一字一顿应道。
二人也不多言,然举止多是客套,一推一让,齐齐入了房内,只将两方仆从止于门外,静立把守。
姬沙取座,眉头一皱,低声缓道:“想来禅师已知因果?”
“生死骨如山,因果复循环。”鱼悟师抬臂,施无畏印,又再喃喃,“罪福如幻,缘起缘灭。”
姬沙闻声,不由一笑,“禅师好生无畏。客栈死的那人,来自何处,去往何方,禅师必知。现下那东西丢在了垂象,使者身上尚有你那大明孔雀摧掌印,禅师竟还有闲情同老朽论佛偈?”
鱼悟师倒不见怒,长目微开,沉声应道:“姬施主,那人何人,所怀何物,你知,我亦知。只是不知,倘若那物当真寻不回来,五鹿国主可要同我国国主开口讨要,毫不忌讳此事为百姓所知?”
“若言忌讳,怕是贵国国主心忧更甚。我五鹿,可是从未见过收过尤耳那祥瑞。”
鱼悟师闻听,反见笑意:“国主身在其位,自然有些个忌讳;若当真令垂象五鹿刀兵相对,再烦扰国主绞尽脑汁想那些说辞,岂非显得姬施主这三经宗主同老衲太过无用,不堪各自国主托付?”
“禅师此言,正合我意。”姬沙眉头应声而开,少待,又再接道:“如此,那便说定,暂不给两国国主多添烦愁,先将失物寻回为上。只不过,禅师总该同老朽说道说道那大明孔雀摧吧?虽说天下武功一家,拳法掌法,总归出于两手;然则受者内脏俱裂,腔开体爆的情状,怕也只有禅师的独门绝技做得到了。”
“听珀卫言及,事发之时,姬施主麾下祥金卫一名亦在客店?”
姬沙肩头一颤,立时冷笑,“禅师座下珀卫,加急报禀,一日往返千里,着实神速。只是不想,速度虽迅,内容却是不真,这般以讹传讹,乱了禅师法眼。非是事发之时,乃是事发之后。若我祥金卫侥幸得见歹人行凶,岂会轻纵?”
鱼悟师应和一笑,又再阖了眼目,一转掌内念珠,半晌,方道:“姬施主怎就断定,那是我大明孔雀摧?”
“真不巧,事发之后,亦有咸朋山庄中人牵扯其中,珀卫可有报呈禅师,那赤珠卫,正是胥家大小姐。”
鱼悟师掌内念珠转个飞快,启唇接应却是迟缓,“正因咸朋山庄之人在,便先行抹了葡山的嫌疑,如此,对老衲可是有失公允。江湖谁不知道,葡山祖师掌门凤池师太乃以掌风狠辣决绝闻名。老衲浅见,四绝掌整套掌法虽同我大明孔雀摧毫无相似,然则伤人所依之掌力,害命所凭之内功,殊途同归;如此,施于要害,尸身情状自然相类。断不可因葡山现任掌门同咸朋山庄有些个姻亲攀附,便一口咬定那是大明孔雀摧。”
“老朽也是想着,此一掌,实在太过掩耳盗铃了些。”未及鱼悟师接言,姬沙反是自行再道:“然,若是多思一步,既知明眼人瞧得出此乃构陷,便将计就计,反是自脱嫌疑,倒也不失一招险棋。”
“老衲怕是怕在歹人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二人闻听,俱是朗声大笑。待了盏茶功夫,鱼悟师方又轻道:“那物既失,想来姬施主也想到了鸡鸣岛?”
“闻人不止那脾性,你我皆知。若是有宝不盗,怕是要难过得骨上附蚁,酸痒麻痛。尤耳一事,甚是秘密,风声当不至走漏,然我虽知渺茫,却仍需前往一问,免生疏漏。”
“若是东西不在鸡鸣岛,又当如何?”
“老朽便允禅师半月时限,若到时尚未寻回失物,即便国主斥我无能,老朽亦得说清实情,将外使之事和盘托出。届时,无论禅师随便寻个替罪羊,抑或挖出实证,令葡山乃至胥子思哑口无言,老朽全不介怀;只怕劳动贵国国主,相助一臂,将祥瑞完完整整拱手送与我五鹿便可。”
鱼悟师闻听,两肩一抬,深深纳了口气,掌内念珠一收,已是起身,“时日稍紧,若姬施主不弃,老衲这便前往探查。”
姬沙轻应一声,抬掌恭送。
鱼悟师出得房来,立携二随身珀卫往另一头客房,又召了传信那天童寺两僧人入内。
“你等何时知晓此事?”
“禀国师,四天前,那祥金卫发出烟火讯号。小人深恐有异,念着少扬尚在垂象辖内,这便先行赶至。”
“且……”一天童僧人稍一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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