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诸人闻听五鹿浑之言,心下俱是一紧。
“若说五鹿那颗水寒并非我爹爹所盗,怕是……怕是我们便得回返宝象寺,好好跟同括师傅计较计较。”闻人战抬掌轻拍头顶,自言自语叹道:“这事儿,真真想得我脑仁儿疼。”
“擐昙别时,我也曾拜托师傅打探灵和寺情况。你我一路自大椿至流安,我曾独往祥金卫一处暗点问过。据金卫所报,灵和寺所在那处镇民皆言,那灵和寺一夜楼空,寺内佛塑金钟、僧人沙弥,全部无踪,就连堂内蒲团跟寺门匾额,亦是不在了。”
另四人一听,无不攒了眉眼。
“本公子早就瞧着那同括不是什么好人。”宋又谷撇撇嘴,低道。
五鹿浑一笑,接应道:“那镇民却不这么看,只当全是瑞应之兆。家家喜气洋洋奔走相告,说是灵和寺满寺得道,被菩萨接引成佛去了。”
胥留留同五鹿老俱是冷哼一声,心下暗斥镇人无知。闻人战面上弥苦弥哀,既痛着鱼龙亡故,又忧着父亲安危,现再听闻灵和寺一事,更觉得自己未能带眼识人,心下懊疚不迭,五情吞心,脉象已然乱了;一口长气未能接上,眼前一黑,立时仆在桌上,久久不得开目启唇。
胥留留瞧着闻人战情状,心忧不已,亲将其安置榻上,又多软语,抚慰半晌,方起身同桌边三男子眉语一番,令其皆退出房内。
四人择了另一屋,又再围坐一圈,因闻人战不在,几人言辞也少了些顾忌,直来直往起来。
“你等难道不觉得,只寻了一日,薄掌门便按捺不住,急欲吊丧,很不寻常么?”五鹿老一顿,又再接道:“我同小战上山之时,其倒也言及,此山多虎狼。那狼洞内一有新肉,二有残衣,我本也不疑。只是,薄掌门同鱼龙两位前辈深交廿年,这般草率认定两人亡故,又欲敲锣打鼓操持丧礼,着实有些个不通人情。”
“听其师伯意思,怕是想藉此将大欢喜宫重回中土之事传扬出去,也好令其他江湖人士多加提防。”胥留留沉声应道。
“早闻薄山掌门除却儿女情事拖泥带水不干不脆之外,余事无不斩钉截铁雷厉风行。”宋又谷轻笑一声,接道:“怕是其见崖下情状,早知鱼龙前辈生机无多,这方借着吊丧之事,笼络尽可能多的江湖势力,尤其是那些跟异教有些旧怨瓜葛的门派,结盟共讨大欢喜宫,也能多些个胜算不是?”
“现下不是她欲讨伐便可兴师。此事症结在于,那大欢喜宫究竟何处?此番其回返中夏,是何因由?之前旧人,可还效命于它?”
宋又谷同胥留留目珠皆是一转,扫一眼旁边不发一言的五鹿浑,又再定睛五鹿老,异口同声应道:“你想探的,怕是那麻木不仁季断蛇的下落吧。”
五鹿老也不多辩,挑眉直面,立时接道:“心忧兄长,人之常情。”言罢,手肘轻碰一侧五鹿浑,唤道:“兄长,你倒是说句话。”
五鹿浑沉吟多时,现为五鹿老一唤,登时乱了思绪,顿了片刻,沉声反问道:“栾栾,你可有觉得,近几日于乱云阁上,入睡极是容易?”
五鹿老一听,眨眉两回,喃喃道:“我当是跟小战玩得疯了,疲累所致。”
五鹿浑徐徐摇了摇头,“近几日,我也是一觉到天明,困乏的很。”
“兄长最近确是再未梦行。”
胥留留一怔,沉声道:“五鹿大人可是认为,方至乱云阁,便早为大欢喜宫盯上,于那时,便为人使了毒了?”
“在下实在吃不准。”五鹿浑脖颈一仰,阖目叹道:“只是时时念着,那贼人,究竟如何又为何使毒在我兄弟身上。”五鹿浑啧啧两声,长吁短叹不迭,“毫无端绪,毫无端绪呀。”
候得片刻,五鹿浑攒眉,似是自语喃喃,“胥姑娘,宋兄,你等可还记得那日鸡鸣岛石屋情状?”
胥留留同宋又谷闻声,俱是低了眼目,脑内将这月余所历前前后后过个来回。
“五鹿大人可是想说,那日在你我之前登岛的,或许并非是金卫珀卫,而是……大欢喜宫?”
“金卫珀卫亦当去了,然则,在其之前,可有旁人?”
宋又谷撇撇嘴,摇扇应道:“难不成闻人前辈未盗水寒,却是盗了大欢喜宫之物,这方惹火烧身,还将那妖火,一路自鸡鸣岛引上这薄山不成?”
“或真是时机恰巧,正同水寒一事牵连一处,才使得两事合一,纷繁错杂。”
胥留留此言一出,桌边四人两两对视,膺内弥寒。
五鹿老见状,又再摩挲下颌,一边暗道那新长的碎须为易容假面所覆,扎得指腹直痒痒,一边挑眉,冲五鹿浑道:“兄长可还记得那日两位前辈带你我同小战前来拜山,提及薄掌门那师伯之时,所言所述?”
“自是记得。”
“那兄长觉得,鱼龙前辈可是性情隐忍、顾念俗世礼法之人?”
五鹿浑闻声,撇了撇嘴,哼笑应道:“怕是并非如此。”
“那……”五鹿老轻按两颞,揉搓两回,自行接道:“那两位行事不拘一格的太师伯,是否真能跟乱云阁的两位相谈甚欢,成了忘年交去?”
宋又谷虽不解五鹿老言下深意,然听此一问,其立时接道:“既然都是洒脱放旷之人,自然惺惺相惜。”
五鹿老啧啧两声,再不多言,倒是五鹿浑心下见疑,暗暗计较道:鱼龙两位前辈一世皆为薄掌门打算,其知太师伯所言所为,令薄掌门头疼不已,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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