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谷侧目扫一眼五鹿老,轻哼一声,手腕一转,便将那折扇舞出了千种花样。
“若陈峙雪见羞俱是异教中人,得传神技,按理来说,隋老爷子会使那一手乘风归,其也当是大欢喜宫教徒方是。”宋又谷稍一濡唇,腕上动作乍止,两腮一嘬,一字一顿道:“然则,隋老爷子头皮却无雕青,且其又将凤池师太囚困日久,岂非摆明与异教为敌?”
“虽有雕青,然并无实证确认那物乃异教中人独有。”柳难胜一顿,结眉直视五鹿浑。
“我说柳掌门,咱且不论异教教众黥面之辞江湖皆知,单说常理——孰人无事非要弄个雕青在身上?即便要刺,旁处不选,专捡了发内头顶这等隐蔽密处?且陈雪同贵家祖师,怎就这般心有灵犀,不谋而合?所刺俱是同一图案?”五鹿老下颌一抬,挑眉便道,正将满腹牢骚倒个干净。
柳难胜面上尤是沉郁,两掌攒拳,立时再道:“祖师曾为隋乘风那老贼囚困廿岁,你等皆知;那雕青,或是老贼强刺于祖师头顶也未可知。”
胥留留闻声,长叹口气,逃目不与柳难胜相接,心神初定,径自轻道:“嫂嫂曾言,凤池师太蓄发,约莫是在其失踪一年前;而其离了葡山被囚雪山两月前,凤池师太恰于三经宗掌门大会上以一套四绝掌露了脸面、展了神威。照此推断,许是……许是……”
“难怪,难怪!”宋又谷将那折扇一提,直往脑门儿上扣,“难怪我师父曾言,那四绝掌初现江湖之时,未臻化境;然于掌门大会之上,凤池师太却是功法精进,如有神助!”
“话也不能这么说。”五鹿老啧啧两声,一扫柳难胜,故意调笑道:“依着柳掌门说辞,许是凤池前辈有些个神通,早知日后得为隋老儿囚了,还得强受雕青于顶。贵派祖师与时屈伸,委运随命,这便提早废了法、蓄了发,老老实实一声不吭专候着隋老儿将那雕青强加其身!至于功法精进之说,或是凤池师太正于那时为甘露洒了心,醍醐灌了顶,夙夜不辍,一日千里,怎就非得是异教相助不可?”五鹿老摇头晃脑,已然起身,负手于堂内,边踱边道。
五鹿浑闻言,厉音喝止,声若雷霆,直把五鹿老骇得一个趔趄,站行皆是不稳。
稍顿,五鹿浑方查胥留留勉强之相,听其支吾所言,心下已是解意,眼风一递,轻声接应,“异教之于正道,在乎其‘异’。前车虽覆,后载还来,虽有倾欹之忧,却仍前仆后继,何也?唯利是图耳。”稍顿,五鹿浑抿了唇,细瞧柳难胜半刻,又再接道:“若肯入教,则得不世之功法,无穷之荣华,换作你我,又有多少把持的下?”
闻人战目珠一转,眨眉应道:“祝大哥可是说,葡山的四绝掌,亦是源于大欢喜宫?”
“虚诞之说,乖谬之谈!”柳难胜吞口浓唾,手劲儿下个两分,佯鼓声势,啪的一掌击在桌面上,直将三俩空盏震得晃颤不休。
宋又谷见状,身子朝后一仰,将那折扇收纳掌内,清清嗓子,掩口嘟囔道:“先叩教门,自行蓄发;后得功法,扬名武林。如此一来,那雕青既不会为人所查,又没误了三经宗掌门盛会。其因其果,无不悬合,哪见半分不妥?”
胥留留瞥一眼宋又谷,轻叹一声,柔声慰道:“嫂嫂切莫心急。祝大哥也不过循着现有端绪推想揣测,绝无恶意猜情。”
柳难胜膺前起伏不定,缓进了半盏冷茶,颤手将那茶盅往桌台一磕,低声诘道:“你等初时便有疑窦,欲探四绝掌同大明孔雀摧渊源。若说祖师四绝掌来于异教,你等怎不一并疑了禅活门鱼悟和尚去?”
宋又谷闻声,不由匿笑,眉目一低,径自应道:“且不说四绝掌同大明孔雀摧并非一一符同,单言鱼悟那四大皆空的脑瓜顶儿,便知其必非异教中人。”
五鹿老听得此言,却是不屑,抱臂膺前,冷声驳道:“依你之见,但凡剃度持牒之僧尼,必是良善?”
“不然如何?难不成那异教雕青时隐时现,且自知何时当隐,何时可现?”
二人对峙一时,瞠目扼腕,俱显拔刃张弩之相。
五鹿浑见状,曲颈阖目,轻嗤一声,却不多言,唯不过冲柳难胜所在弓一弓手,再朝余人作个相请手势,四指徐徐朝门一摆。
诸人会意,不敢造次。五鹿老同宋又谷推推搡搡,琐琐啐啐,已是放脚行在前头。
闻人战低眉轻叹,紧随其后。
柳难胜心下仍是不忿,齿牙磨蹭个两回,强压怒火,冲五鹿浑回了个礼,冷声自道:“无论如何,那四绝掌,乃是祖师家传之功!”
五鹿浑闻声,眼目未开,摇眉纳气,喟叹连连。
静默良久,其终是启睑,目帘初开,却见胥留留仍是端坐原处,恰正端详着自己。二人四目交会,俱是一怔,顿了片刻,方闻胥留留疾声支吾,“鹿大哥,尸身雕青一事,你可是还有旁的计较?”
五鹿浑抿了抿唇,鼻头微皱,“我是真想拿此事同薄掌门及闻人姑娘计较计较。然则……”五鹿浑一顿,冲胥留留徐徐送个眼风,摇眉苦道:“然则,乱云阁鱼龙二位前辈,尸骨已是不全。偌大薄山,孰知究竟哪个狼窝虎**的白骨方是鱼龙残骸?怕是连薄掌门也不知该往何处寻个完整去。即便侥幸寻得,想来那头皮薄肉,不是进了狼腹,就是过了鹫喙。”
五鹿浑纳口长气,轻笑一声,径自接道:“至于鸡鸣岛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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