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梓瀚低叹一声,单手扶着车把,右手罩住腰间那双冰冷修长的手,摩挲着,搓揉着,试图让小海挨冻一夜的皮肤暖和过来……
缓慢前行的单车维持着优雅平衡,转道弯,转个圈,交错着沉重与飘忽……
碧海乖乖靠在男人背上,紧闭双眼,幻想自己正骑着一匹飞马,大大张开的两翼总能庇护他,温暖他……
“你总能找到我么……”碧海睁开眼,飞马已飘过晨曦中的未名湖……
蒋梓瀚没有答话,用力握了一下碧海的手,胯下飞马风驰电掣,跃过薄雾缭绕的博雅塔,冲向校园外的花花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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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和秦方睿头脚相对,都躺在床上,仿若大被同眠的挚友……
碧海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和盘托出。渐渐地,他的激烈情绪被抽干,声音越来越疲惫沙哑,待到漫长的回忆结束,已是第二天清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蒋梓瀚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一定会提到他为了满足我的变态yù_wàng,出资为北大捐了一栋教学楼,混了个客座教授……”眼前突然闪过一匹张开双翼的飞马,碧海烦躁地甩甩头,问道,“我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怎么看?”
怎么看?碧海这话问得相当含糊,并未指明‘看’的对象到底是什么……
秦方睿不吭气,他明白此刻的碧海情绪极度不稳定,无论他说出的答案是什么,在碧海眼里恐怕都是错的。
这一夜,他身在地狱,被迫听着这些他根本不想知道的、让他嫉妒得发狂的爱恨纠葛。碧海的表情一直很痛苦很压抑,即使在回忆他和蒋梓瀚的甜蜜相处时,也不见丝毫笑意。
现在,他终于深深理解碧海这些年的荒唐和堕落。蒋梓瀚,暹乍蓬,他们是缔造罪孽的根源!那些灭绝人寰的残忍和血腥、令人发指的阴谋和利用,生生割碎了他这个旁听者的心,更何况亲历者碧海!
凌迟般的痛苦和莫名嫉妒充斥在心头,秦方睿拼命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冷静,打破沉默,低声说,“难怪……我们第一次在[锐钝八零]遇见的时候,你根本认不出我是谁。还好,你现在都想起来了。你还记得咱们寝室的老湾儿么,他……”
“别说了。”碧海不耐烦地打断秦方睿,语气直率得令人尴尬,“我想起来某些事,不等于你可以利用我的这些记忆为你自己增加筹码。”
被一剑刺中要害,秦方睿难堪地低下头,自我批判一番,尝试着抛开私心杂念,真正地只为碧海考虑,忧他所忧……
如此一想,心境豁然开朗,思路也渐渐清晰……
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一个不祥的念头忽地掠过脑海,秦方睿心头猛颤,惶急地看向碧海,“蒋梓瀚说,你临出狱那天晚上,被一伙蒙面歹徒刺伤,流了很多血;而你现在又想起了所有的事情……难道你身上的血咒被解开了?暹乍蓬父子……”
显而易见的答案和对碧海安全的担忧让秦方睿说不下去,匆忙摸索到碧海的手,紧紧握住,惊觉那双手竟和他的一样冰冷汗湿,微微颤栗……
“你回去吧。”碧海突然抽回手,语气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海,让我留下来陪你!万一那个混账暹乍蓬……”秦方睿不想乌鸦嘴,停顿一下,又倔强地重复,“让我留下来陪你!总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你现在的处境太危险!”
“我一个人?”碧海突然笑了,苦涩的笑容失却了往日的灿烂,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凄美,“你戴上这个看看。随便看看。”
秦方睿诧异地从碧海手中接过墨镜,戴上。
原来,这是一副tòu_shì_jìng。他在邦德片里见过,没想到真有这玩意儿。
窗外院子里,一群儒雅的医生,温婉可人的护士,正聚在草地上吃早点。在他们洁净的白大褂下,竟个个荷枪实弹,很多男医生不仅腰间配戴双枪,裤脚下也都藏着枪。
是他孟浪了。
以蒋梓瀚的精明狠辣,怎会想不到这一点,怎会把碧海置于险境。
秦方睿稍稍放宽心,但随即一股深深的自卑感猛烈袭来,胸口霎时溢满了疯狂的嫉妒与不甘……
“海……”秦方睿攥紧了拳头,誓死做最后一搏,语气极罕有的强硬激烈,“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滚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不烦你!”
“你说。”碧海爽快答应,表情似乎变得轻松了些。
听出碧海话音中的急切,秦方睿如遭重锤,眼泪险些掉下来,嘶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你可以原谅蒋梓瀚,却不肯给我半点机会?为什么!你老老实实、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为什么!”
似乎听到了一个最荒唐的质问,碧海笑了,清冷的笑容极少有地出现在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上,看得秦方睿爱极恨极,却又深感没顶的绝望……
“谁说我要原谅蒋梓瀚了?”碧海反问,转而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冠,冷笑道,“好,即便我碧海福淡命薄,这辈子就只经历过你们两棵树,最后该吊死在哪棵树上呢?毫无疑问,我会选择蒋梓瀚。”
边说着,碧海翻身坐起来,面对面紧盯住秦方睿,明亮的眼底闪过不亚于蒋梓瀚的残忍,“你为了五百万背叛我,他为了五十亿利用我。这就是区别——你把我卖得太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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