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没有把话完全挑明,但什么意思安淳也能够明白。
季凌从来都我行我素,不愿听从公司安排,又屡次被卷入事故,如今又是断手又是昏迷不醒,前途未卜,形象也大打折扣,权衡利益之下,俨然成为了一颗弃子。
只是安淳没有想到,他会被抛弃得那么快,也那么轻而易举。
说到底大家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就连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赢得游戏胜利才被迫来到季凌身边。而司机大叔?季凌同他也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若是抛却这个前提,他又真的会对季凌如此尽心尽责吗?
安淳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他曾经以为季凌功成名就,站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但如今拿着这份冷冰冰的合同解约书,他又觉得,或许季凌也不过是一个被残酷的现实玩弄于鼓掌的可怜人罢了。
同自己一样。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盘旋而过,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痕迹。
公司的人离开之后,司机大叔很快便从卧室出来,他的脚步声似乎在不远处顿了顿,然后才走到了安淳面前。他低着头,眉头拱了起来,脸上尽是愧疚的神色。
“哎,都怪我。”他沉闷的叹了一声,说道。
安淳没有看他,只是拿着合同书的手不自觉加了些力,但他却有些轻微地想笑。
“不怪你,严大哥。”安淳把合同书好好地收在了怀里,转头看向司机大叔,“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司机大叔神色蓦地复杂起来,并不敢与安淳对视。
合同上写得明白,公司与季凌解约了,司机大叔也就该离开了,他会得到更好的、更有前景的职位。很明显,他与公司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这并不能怪他,一切既成事实,他不过是把某种意义上糟糕的结果提前带到了他们面前。他并没有错,这并不是古代君王社会,在现实面前,忠诚一文不值。
他有自己的生活,在季凌身边的时候他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然而如今季凌已经不能为他带来什么了,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那么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季先生就麻烦你了。”司机大叔最后冲着安淳鞠了一躬,安淳并没有制止,这似乎像是一个交接仪式一般,从这一刻起,留在季凌身边的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而他,却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医生表示他还会继续过来查看季凌的病情,安淳对此表示感激,但还是拒绝了。
,季凌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身体,除了每天要吊营养针和消炎药,并不需要其他的处理,而这点事情,安淳已经完全能够做到。
他让医生留好了七天分量的药,直到整个游戏结束,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接近这间房子,不想再有任何人接近他和季凌。
当然他不会同医生这么说,只是保证出现问题会及时联系,这才得到了医生的同意。
把医生和司机大叔送走之后,他迅速把整个房间的收拾整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任何人迹的样子。他把季凌的卧室窗户关好,把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这才离开了卧室,关好门又从外面上了锁。
他决定出门采购足七天的食材,为之后的计划做好万全准备。
安淳用最快的速度去了附近的超市,往返不到一个小时,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确认季凌的状态。一切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连他刻意卷起来的窗帘一角也维持着原样。
除了自己和季凌,没有人会有这间公寓的钥匙,他们所在的公寓位置也是高层,不会有人从窗户强行突入,他们很安全,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只是安淳走到床边,看到季凌那张毫无生色的睡脸时,心跳的频率却猛地顿了一顿。
他在不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安淳却在床上辗转到午夜才堪堪入眠。他睡得并不踏实,一如往常陷入了梦境,只不过平时他的梦几乎都是零零碎碎的,醒过来也并不能清楚地记起,而这次却不同,他几乎保持着清醒的意识,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切真实得可怕,因为这场梦,就发生在他所在的地方,也吻合了他所处的时间。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身体却无法动弹,因为是晚上,没有开灯,周围很黑,但是他却能把眼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床头站着一个人,很高,看起来却略微有些消瘦,他的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有些摇晃地垂在身侧,左手微微抬高,在身前停住,手里握着一件形状诡异的东西,安淳看不出那是什么,却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那人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看那件东西,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你想活着吗?”
安淳瞪了瞪眼睛,他很想立刻回答,然而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艰难地动动脖子,做出点头的动作。
对方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沉默的许久,轻轻地笑了一声。
“为什么那么想活着?即使被砍断双脚,即使失去自由,即使现实与你所期望的所有全部都背道而驰,你也想要活下去吗?”
“死……有什么不好?”
安淳愣愣地看着他,听着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根本无法做出回答,甚至连他自己,在一瞬间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求生的yù_wàng是人类的本能,那么当人身陷绝境生不如死的时候,什么又是最好的选择呢?
安淳无法做出选择,因为他并不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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