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儿还能回去读书么?”许夫人问道。
许远之闻言苦笑了下,“回去?她哪里还有脸回去,苏先生那我还不知该如何道歉。”
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唉,也怪我,当初非送她去书院,这一闹,别的还好收场,但她自己的名声怎么办。”
本是想着悄无声息的深造三年,毕业再换回女儿身份,现在全辋川谁不知这女娃在男人堆里混了一年多,“她还未出嫁,日后……”许远之不愿意再说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呀。”许夫人听了心里更乱了。
“让她先在府上待着吧,如今只能大事化小,让时间来平复这件事。”许远之捋了捋胡子,望着屋外阴沉的天说道。
水西书院内依旧平静如往日,其实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原来都这般的不重要,那人的离去只不过给大家茶余饭后多了一个消遣的谈资。
“姐,你没去送她?”沈君逸课后留在了琴楼。
沈君岚低头拨弄着琴弦,回道,“没。”事已至此,她送不送还有什么意义,去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而觉得尴尬。
“姐,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她,昨日那情形……其实经历了这事我心里不知为何还有些佩服她。”沈君逸不管沈君岚是否想听,还是把昨日武课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沈君岚听完默不作声,即使她知道了又如何,她昨晚打完那记耳光,她就后悔了,日后不知要用多少感情才能弥补那一时的冲动。
“姐,你别怪我。”君逸坐在席上,和沈君岚平视,“我……昨晚跟她说了……”
沈君岚抬眼看他,有些不解。
“跟她说了,你对她的情。”君逸低声说道,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沈君岚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难怪今日宣判时那人没有狡辩半句就接受了,难怪今日她站在那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下,难怪今日她离开都没来跟自己告别。
见姐姐叹气,“我是不是做错了。”君逸问道。
沈君岚起身,走到墨生平日上课时的那个席位,低头望着那琴案,悠悠的说道,“知道了也好,让她来做这个了断吧。”
她曾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就这样放弃吧,尤其是她见过咏儿之后,她听墨生亲口说她们在一起之后,她都曾暗暗的下过决心,“我常常告诫自己不要再沦陷下去了,可早上起来就没了昨夜那要了断的决心。”
如今弟弟帮自己说了也好,一开始那人便是自己心中最隐秘的秘密,她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又怕她知道了装作不知道。
“姐你放心,我会让她给你个答复的。”君逸望着她安慰道。
沈君岚笑了笑,要什么答复呢?她心里那么多的疑问,那人要答复哪个呢。
“姐你是从何时喜欢上她的呢?是像我一样第一次见到咏儿那样么?”君逸其实终究是不明白她姐的。
“不知道”,沈君岚干脆的回答。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次了,或许是墨生送她来书院那一刻,或许是祠堂里罚跪那一刻,又或许是更早,早到她们一起在许府月下对琴的每一夜。
沈君逸不再说话,他看着站在眼前的姐姐,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她无欲无求,冷言冷语,谁也不愿意理会,谁的关心也不要,她又用那层铠甲将自己包裹起来了。
墨生坐在怜竹园里,听着晚风拂过竹子时萧萧瑟瑟的声音,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但又无人可说,这事只有她自己来承受。
那种难过或许是,当你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却突然有一日明白永远不可能会同她在一起,或早或迟都不得不放弃。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先生,而自己又不知,那日后她们如何做师徒,如何做朋友。
那种喜欢她是知道的,哪怕再多看几眼,都还是会想去拥有她,“只能让它变得悄无声息,就像你一直以来的姿态。”她在月下自言自语道。
人生的出场顺序太重要了,墨生自知自己不懂得拒绝,不懂得如何去面对同性之间的爱慕,不懂得主动去表达感情,如果先生早在咏儿之前开了口,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吧。但事已至此,她怎能辜负咏儿呢,她不会,如果那样她哪里值得他人爱她。
“这个熊孩子!”丰三娘当晚就从宾客那里听到了墨生被逐出书院的消息,此时正在咏儿的厢房里发脾气。“你说说她,怎么就能让别人知道呢?跟他爹一样,平时出门都不带脑子么?”她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但让人拆穿身份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太低级的错误了。
“三娘,你别生气了,墨生一定有她的苦衷。”咏儿安慰道,她心里何尝不牵挂那人,何尝不想赶紧去问个明白,但她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墨生一定是逼不得已。
“你别替她说话,她下次来我一定要好好骂她!”说到这三娘停了一下,“唉,恐怕这一时半会也骂不到了,这一闹许远之不得把她锁上几年。”
咏儿听了将眉头紧锁,是呀,这下她何时才能再见到墨生呢?如何才能听她说说事情的原委呢?
三娘看咏儿不说话了,拉着她的手说道,“傻姑娘,我们也别瞎操心了,她离开了那书院也好,事情过去了,让她带你走,我做主。”
咏儿低头不语,如果事情都如三娘说的那么容易,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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