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他猛地弹了起来,一把扯开了幔帐,只见阴轻尘坐在桌边的太师椅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你?”
“恶梦做醒了?”阴轻尘微笑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而且还怕得很厉害。”
他微微向前欠身,说道:“在恶梦里都喊着姐姐,是梦到颜婉柔死时的情景了吗?我真不明白,既然那件事对你的刺激这样深,你为什么还不杀了凤晓天报仇?他害死你的亲姐姐,使得你被恶梦所困,可你这眼中从不揉沙子的人,居然还留着他。颜烈,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阴轻尘一说这话,颜烈只觉得梦中额头被剪刀扎伤的部位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下意识地抚了上去。即使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当年被刺的疤痕已经淡化到不仔细看便不太看得出来,但想起姐姐那毫不留情的当头一剪刀,那种疼痛便立刻鲜明起来,令他哪怕只是稍微一回想,都心有余悸。
姐姐疯了都要保护的人,就算再恨,他又怎么能,怎么敢去杀了凤晓天?不要说有颜婉柔的毒誓压在头上,就是没有,只要想到那一剪刀,恐怕他都不敢轻易的去动凤晓天。
“与你无关。”他哑声说。“我不杀他,自然有不杀他的理由,不用你多事。”
“怎么会与我无关?”阴轻尘轻轻地笑道:“我的事虽然不是你的事,但你的事却是我的事,看你这样被过去所折磨,我怎么能忍心袖手旁观呢?”
颜烈觉得有些不对,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阴轻尘,你到底想说什么?”
阴轻尘笑了笑,往回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指着房间说道:“我问你,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处吗?”
颜烈更加感到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
“珍宝阁。”
“对,珍宝阁。”阴轻尘眯起眼睛。“珍宝阁。既然是珍宝阁,那也就是说,这里面所藏的,都是我所认为的珍宝啊。”
颜烈骇然地看着他,被他话中这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浓浓暧昧给震住了。
“当年的事……”阴轻尘起身走到床边,双手按住床沿,倾身看着他的脸,说道:“我听说,在颜婉柔自杀的那一天,你也昏迷不醒地被人从凤鸣楼里抬了出去,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血。”
他抬起右手,撩起颜烈凌乱的额发,看向靠近太阳穴右侧的地方。
“果然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能看得出来疤痕。想必当年那一剪刀,扎得很深,很疼。”
“女人恋父,男人恋母,虽然未必是绝对的,但的确有很多男人,对自己的母亲都怀有强烈的孺慕之思。很明显,你也不例外。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你过早失去了母亲,所以你的姐姐对你来说,就如同母亲般的存在,不是吗?人如果失去了什么,就特别想要弥补什么,于是没有母亲的你深爱着你的姐姐,比任何人都要爱。”
他轻轻抚了一下那处疤痕,以一种心痛的口吻,极其温柔地说道:“你当时,很难受吧?被自己深爱着的亲姐姐一剪刀扎下去,是不是疼得恨不能就这样死了算了?这种被至亲至爱之人所伤的滋味,我能了解,那是一直痛到了心底,连灵魂仿佛都在哭泣的痛苦。”
“你……”
颜烈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想躲避他的触摸。他越来越觉不对劲,阴轻尘平常的态度虽不能说完全没有暧昧的嫌疑,但今天的态度也未免过分古怪了,仿佛要宣示什么,又似是有什么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他说。“是你动了手脚,让我又陷进了这个恶梦里?”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的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在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亘久折磨他的恶梦后的今天,这场恶梦再次突如其来的出现,且以着如此清晰,如此历历分明的姿态,恐怕并非偶然。
那种幽香,那种萦绕房间,奇异的幽香。
“你还真了解我。”阴轻尘居然并不抵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知道,原来强横如你,内心深处也有着如此脆弱的地方,也有着你最恐惧的,不敢面对的存在。”
“那又怎么样?”颜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我姐姐也已经死了,一个死去的人,无论活着的时候有多重要,也再不会成为活人的弱点。”
“是的,死人会成为活人的思念,却不会成为活人的弱点,因为一死万事空,死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阴轻尘赞许地点头。“不过,死人在这世上留下的牵挂呢,那恐怕不能说,不是弱点了吧。比如说,你姐姐的爱子……凤云霄?”
“你很疼爱这个外甥,虽然在外人眼里你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但其实你是个真心疼爱外甥的好舅舅,不是吗?”
颜烈身体瞬间绷紧,眼中已是戒备。
“你还想怎么样,你害得他还不够吗?”一想起王珏对凤云霄做下的事,颜烈就怒恨交加。“你既然恨的是我,那就冲着我来么!我既有杀人的觉悟,就有被杀的觉悟,我人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都是你一句话,你又何必把你的无名怒火,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三番五次地拿他来算计,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阴轻尘撩开了他的头发。“颜烈,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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