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鸿珏上来就问,容文清走到一边开始批折子,一心二用,也注意着他们。
“回陛下,今晨卯时末肖司宗的夫人遣人来报官,说肖司宗在家中书房自杀,辰时臣带人前去查验,除了给肖大人送茶水的小厮外,无人进过书房,小厮说,最后一次送茶水,是凌晨,今晨再去,就发现肖大人已七窍流血而亡。”
七点多肖夫人报官,八点多苏柏霖去,晚上十二点左右肖愉还活着。
“臣本想验尸,肖夫人多加阻拦,再加上,臣还在肖大人手边发现他亲笔所写遗书,只能定案为,肖大人自杀身亡。”
“遗书?给我看看。”穆鸿珏挑眉,说肖愉自杀,还写遗书,一看就知道他不是自杀。
他身为一国大臣,多想不开才在官运亨通之际自杀!
苏柏霖从怀中掏出手帕,手帕包着一张宣纸,双手捧住,递给穆鸿珏
穆鸿珏接过一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果真不简单。
纸上写的,是蝇头小楷。
时下最流行的笔体便是楷书,尤其是在容文清成为宰相后,文人中以能写一手规整的楷书为荣。
文人追捧是文人的事,肖愉身为司宗,为何要去练习楷书,甚至连遗书这样重要的东西,都以楷书写成?
有问题。
再看内容,上面写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促成元祁懿与大穆的合作,尚玉城拿不回来,都是因为他能力不足,越想越生气,最后他就自杀了。
最后还写到“攻打东庆,扩我大穆,乃是千秋之功业,陛下眼中唯有此功,可还记得边关尚玉百姓!陛下,莫要被妖后蛊惑啊”!
捎带着还黑了一把容文清。
讲道理,之前肖愉和郑亦清闹得欢,容文清在其中一直是打圆场的人,从不站队,没道理肖愉会说她妖后误国。
再者,既然对容文清不满,为何还要用容文清的楷体写遗书?
“此遗书乃是伪造,不足为信。肖司宗定是遭贼人杀害,你与肖夫人谈谈,将个中缘由同她讲明白,让她松口,将肖司宗的尸体送到仵作处查验。”穆鸿珏将遗书扔回手帕上,“此事交由你办,盯紧民间,谁若是说出有关肖司宗的传言,就抓起来好好审问。”
很明显,有人要害她的皇后。
遗书中洋洋散散三百字,最重要的便是最后一句妖后误国。
如果有人利用传言,将肖司宗的死和容文清拉上关系,民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后宫不得干政的苗子,又会冒头。
“是,臣遵旨。”苏柏霖拿回遗书,行礼,“臣先行告退。”
“恩。”穆鸿珏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容文清却开口叫住了苏柏霖。
“等等。”
“容相?”苏柏霖一脸疑惑。
“肖司宗的夫人,是否从一开始,便咬定肖司宗是自杀?”
苏柏霖一愣,他回想一瞬,点头,“是,从一开始她遣人报官,她便说肖司宗是自杀。肖司宗身边有遗书,她认为肖司宗自杀,合乎常理。”
“哪里合乎常理?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是何性格,会不会突然自杀,她会不知道吗?”
苏柏霖心中一想,发现容文清说的很对。
肖愉是个什么性格,外人不了解,和他成亲十来年的夫人又怎会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夫人竟一点儿疑问都没有,直接说肖愉自杀。
“多谢容相指点,柏霖这就去查!”苏柏霖兴致冲冲的走了。
“那份遗书中写的什么?”苏柏霖一走,容文清便问穆鸿珏。
“也没什么,说自己是因为没夺回尚玉城,深感惭愧,无颜面见宗族亲人,遂吞毒自杀。”
“吞毒?”容文清摇摇头,心中更加偏向肖愉是被人害死了。
吞毒自杀的死法不常见,尤其是让人七窍流血的剧毒。
人都有懒惰心理,很多人自杀都选择上吊,是因为上吊是最简单的办法,吞毒也不是没有,但一般都会选择比较安稳的安眠类药物。
毕竟人不是自虐狂,毒药在发作前很疼,很多时候不是被毒死,反而是被疼死的,选择死亡就够难受了,谁还想死前经历一下生孩子最痛等级的痛苦?
“肖愉死,谁得到的利益最大?”
穆鸿珏还在想遗书最后一句话,肖愉的死怎么看都和容文清扯不上边,对方到底为什么还要拉上容文清?难道杀死肖愉,就为了污容文清一把?
逻辑不通啊,容文清和肖愉没有正面利益冲突,即便传言四起,也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稍稍澄清一下,便会不攻自破。
对方到底是何目的?
“肖愉是为了尚玉城而自杀,传出去,他便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而逼死忠臣的人,便是见死不救,一心攻打东庆的你。”容文清冷笑一声,对方的目的昭然若揭,“显然,对方是想利用天下人的口逼你一把,让你同元祁懿签订契约,全力支持她,无力对付东庆。”
“那会是谁动的手?”
容文清轻扣桌面,脑海中将此事前前后后又捋了一遍,肖愉如此死去,若能坐实他为尚玉城而死的名头,便可编造出许多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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