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钦将他拥在怀中,休息了一会,拿起枕边一只草编的云雀,笑道:“这个,你真没给云昶碰过?”见云谨点头,他爱怜得在他额上轻吻:“都这般旧了,还是扔了吧,待哪日得空做个更好的给你。”
云谨抢过云雀:“不必,就这个好。”
这云雀是肖少钦五年前送给云谨的。那时二人初见,肖少钦听到他低吟一句“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便特意跟随老张头学了几日,编了数十只鸟雀,送了最好的一只给他,他竟随身留到了现在。
肖少钦蹭蹭云谨的乌发:“知道我为什么将它送给你吗?”
云谨看着他,对上那墨色明亮的眼眸,仿佛要被吸入一个无边的黑洞,再也出不去。
“我送这个给你,就是要告诉你,终有一日我会带你离开那个囚笼,天高云阔,自由自在。”他捧着云谨的脸,深深看着他的眼睛,“你可愿意?”
云谨眼中朦胧,看着他低声道:“真的……可以吗……”
肖少钦拥紧他:“我说可以,那便是可以。待事情了结,我就带你走。”
云谨泪水滑落,将脸埋在他怀中:“好。”
肖少钦笑道:“那你还想走吗?”
云谨声音闷闷的:“你又不让……”
肖少钦朗声一笑,一翻身又将他压在身下。云谨惊呼一声,赶忙抵住他胸膛:“不要了……”
肖少钦兀自吻下去:“最后一次……我保证……”
这几日珩王觉得十分头痛,云谨出宫后下落不明,缙帝严令命他找寻,偏偏楚离亦留了封感谢信函,在他忙得焦头烂额时离开了。
住在王府楚离确实并不舒心,珩王又因事务繁忙一时没顾得上,他便毅然决然得走了,这让珩王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在他忙不迭找寻云谨和楚离无果的当口,宫里又出了大事。
大将军卫峥不知何故落了个犯上作乱意图弑君之罪,整个将军府都被一锅端了,一夕之间抄家入狱,物尽人散。三个儿子除卫湛远在军营尚未发落外,其余两个皆成了满大街张贴通缉的逃犯。昔日赫赫威名的将军府,只剩下大门外两只石狮依旧神勇。门上封条新粘,引过路人片刻驻足,唏嘘几句。
珩王本不涉朝政,一来避嫌,二来也觉得那些事无趣,与自己无多大干系。可卫峥是何等人也,缙朝的江山大半靠他守住,是继当年名动天下的大将吴之凯之后第二神勇之将,多少蠢蠢欲动的外敌邻国都是靠他的名头镇住的,如今他一倒,对内家国动乱,对外虎狼蠢动,实在不可小觑,是以他也一大早赶入宫去,在殿上听了一堂公审。
数日不见卫峥看去竟憔悴沧桑不少,面色更是难看,在殿前回话时数次咳喘不止,看去竟是久病不治一般,再无以往风发神貌,面对肖乾林慷慨激昂的指控,他只是静静听着,甚少开口。
他未否认将白狐送入宫中,却不承认此举意在祸乱宫墙,对卫翊犯上弑君更是毫无所知。只是无论这些事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并且产生了不可逆的后果,他便脱不了干系,就是无法摆脱的重罪。
珩王为他说了几句情便遭到太子的冷嘲热讽,一顶包庇重犯意图结党的帽子就扣了上来。他少有的与这位皇兄争执了几句,缙帝的脸色更难看起来。
百官之中并无多少人愿为卫峥说情,便是平时与卫峥私交甚好的兵部尚书王行楷都不敢多话怕惹祸上身,敢与珩王一般仗义执言的,竟然只有一个肖长离。
肖乾林没有对自家儿子与自己唱反调流露出不满,一脸闲散得听了一会,忽然淡淡开口,说了件令人心惊之事,又将悬在卫峥头上的剑往下压了一寸。
卫峥勾结南岳人,意图谋反,更指名道姓说出了柳风屏的名字。
柳风屏的家世竟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有些甚至是卫峥都不知道的,他抬眼看了那个死对头一眼,冷冷一笑。
“只可惜那南岳乱民已逃走,否则抓来对峙,卫将军当更为心服口服吧。”肖乾林看向卫峥。
卫峥未发一言,柳风屏已逃走,这大概是他今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皇上。”珩王躬身道,“即便卫将军府中有南岳人,亦不能说明他有谋反之意吧?南岳亡国数十年,臣民早已归为我朝,若是家中有南岳人便是谋反,若是细查起来,只怕谋反之人多如牛毛了。”珩王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员护国大将被硬生生压垮,仍是硬着头皮道,“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出云国最近更是动作频频,卫将军统领十万大军驻守边城,若是此时生变,恐怕……”
王行楷小心出列,看了看天子神色,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珩王所言确是有理,卫将军领兵多年,深得军心,若是此时生变,唯恐军心不稳。”
缙帝闻言眼神一动,亦有几分疑虑。珩王正想再说几句,肖乾林已经上前一步:“皇上,微臣方才说卫将军府中有南岳人,其实,并非一人。”
卫峥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变了,好似蛇被打中了七寸,连身体都猛地颤抖了一下,抬眼死死盯住了他。
肖乾林背对着他并不能看到他的变化,但似是能预料到一般,微微笑了起来。
缙帝冷冷道:“还有几人?”
肖乾林道:“除了南岳长史之子外,还有一名女子……”
“肖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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