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周老,本官便不说你了。这不过是跟着周老学了段时日的一个姑娘查验的结果。”许县令不免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仵作,思索着是否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哪怕是经验再足,可也禁不住这忘性大。
仵作有些难堪,道:“大人,你莫不是跟小的开玩笑?小的早就打听过了,周老孤身一人,并无徒弟。且你方才说姑娘?天底下哪里会有姑娘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疯了不成?
若不是亲眼所见,许县令也不会相信,冷哼道:“本官没事唬你做什么?这人已经在衙门了,一会你就能见到。”
县衙后院,白漫和程陌昀站在一间屋子的房门口,一人在内,一人在外,隔着一道门框说话。
“还生气呢?”白漫笑嘻嘻道。
程陌昀被白漫拉着衣袖,却也不见她进来,只好依在门框上,道:“本世子会与你一般见识?”
话虽如此说,可他自称是本世子就足以见得他的火气未消,白漫心知肚明,今日的事情的确是她一意孤行,辜负了程陌昀的好意,于是耐着性子道:“好好,世子爷大人大量,不会与民女一般见识。不若一会请世子爷去品一品这章丹云雾茶。”
难得见白漫如此好说话,程陌昀嘴角一勾,道:“你想用一杯茶打发本世子?”
得寸进尺!
白漫扯着嘴角:“呵,那世子爷还想如何?小的定然竭尽全力满足世子。”
程陌昀突然一把勾住白漫脖子,道:“不若给本世子亲一口?”
闻言,白漫噌得红了脸,朝着程陌昀的脚背踩了下去,道:“程陌昀,别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
程陌昀吃痛,放开了白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白漫连忙转身就跑,回头恶狠狠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下次再这般轻浮,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陌昀捂着脚背跳跃几下,看着白漫逃跑的背影,突然发笑,这只浑身带刺的刺猬,早晚要让她放下戒备,真心接纳。
白漫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之间仿佛只有这般相处才是正常。只不过这大尾巴狼现在好似到了发情期,动不动就想占她便宜,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这时,一个衙役径直朝白漫走来,道:“姑娘,我们大人有请。”
“好,烦请带路。”白漫点头。
跟着衙役,很快就到了验尸房,才刚跨入门,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下子冲了过来,吓了白漫一跳。
老者伛偻着腰,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才道:“姑娘,你真的跟周老学了验尸?”
“你这老东西,难不成本官还会骗你不成,看你把人给吓到了,还不快回来。”身后的许县令低喝一声。
老者才退开一边,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白漫。
白漫不解的看着许县令。
就听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章丹的仵作,姓赵。”
原来如此,白漫打了声招呼,回答方才的问题:“这些都是周老教我的,不过我学艺不精,怕是丢了周老的脸。”
虽然许多验尸的手法和经验都是从法医学里来的,可是她与周老共事多年,从他身上学到了太多实际的经验,那些都是一个仵作验过无数尸体才得出来的经验。
周老倾囊相授,现在说是师从周老,也不为过。如此一来,她也算是出师有名。
“不丢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仵作说着引着白漫来到那个卓大人的尸体面前,道:“你册子上记录,此人应是最先死去,何以见得?”
尸体早已被解了上衣,面朝上躺着。
白漫取出了羊皮手套戴上,在赵仵作惊讶的目光中掰开死者的眼睛,道:“现在瞳孔已然涣散,而在之前我查验之时,他的眼里惊惧有之,却面容不变。这就说明他的身体根本都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杀死了。”
说着又来到贵妇、下人的面前,道:“他们则不同,几个下人死在卓大人后面,有几个还是正面朝下,他们已是想要逃跑,却依旧难逃死路。而这妇人的膝盖之处有破损,面容凄苦,泪迹斑斑,说明她生前有求饶过。”
说着又来到两个孩童身边,道:“他们则是在卓大人之后就遭了毒手,面容安详。应是全然不知当时发生了何事。”
“如此歹毒,这凶手简直是残忍至极!”许大人恨声道:“连孩童都不放过。”
“斩草要除根。这两孩童定然也是看清了凶手的样子。”白漫倒是觉得这杀手在杀了卓大人之后,紧接着就杀了孩童,这是杀伐果决,却也是最后的怜悯。既然都要死,那便给他们一个痛快,也免去他们生前的恐惧。
“照姑娘这般说,这是仇杀?”许县令道。
白漫点头:“从这尸体的种种迹象和脖子间留下的伤口来看,这杀手应为一人,用的是同一种手法。”
“什么?一人!”许县令大惊:“一人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错。从方才案发时看到的尸体距离来看,此人身手极佳,动手迅速,下人们都来不及逃出十米之外。”白漫暗道,不知这卓大人平常是得罪了什么人,才引得如此杀身之祸。
“这般说来,并非是土匪所为?”许县令狐疑:“可案发时,明明发现了那么多的脚印。”
白漫摇头:“这就要由大人先行抓获了那些土匪,才能知晓事情真相。也许他们当时也在场。”或许那些土匪只不过凑巧去捡了个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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