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泓分明有能力有时间,可以把薛成化早早地打出原形,剪除其羽翼,却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布这样的局,废如此大的周折。
原因无他——他是要穆崇玉成为这局中的关键人物。
薛成化是逆贼自无需多言,可他穆崇玉,一个之前时时刻刻想着要杀了薛景泓的人也并不比薛成化的名声好多少。
但是在这场局中,穆崇玉却明白,自己将要成为剿灭逆贼薛成化的英雄,一个挽救大渝危局的俊杰,从而一举洗刷掉从前作为一个亡国之君以及叛俘的屈辱。
穆崇玉无法言明自己的心绪,这封密信于他而言沉重异常,他抬头看了眼天外缠绵的阴云,仿佛酝酿着风雨。
薛景泓在信中说,此次干戈,薛成化必定选任自己军中亲信,全是倒燕派一流的人物将领,故而薛景泓虽派有大军支援在后,他也不能不自做准备,稳固防守。
五日时间,穆崇玉令陈康四迅速搜集了粮草千石,一半藏于城中各大商户百姓家中,一半随军分配;又令沈青点兵点将,令施旭前往徐州、荆州请求支援,共调集兵力一万五,其中三千埋伏在豫州百里之外的官道上,预备给薛成化大军迎头一击,剩余一万二的兵力分派在各个城门,誓死抵御薛成化。
到了第七日,薛成化带领的三万大军已经行进了一半。
此时正是初夏时分,谷物苍茫,金灿灿地覆盖了田地,看着喜人。
行军艰苦,随军携带的粮食都是压干的,哪里比得上这田里新鲜的好。薛成化骑着高头大马在田垄上踱来踱去,目光幽幽地打着转,然后忽而落在了远处正三三两两在田间劳作的农民农妇身上。
看打扮面相,似是靠着租赁他人土地过活的南燕贫苦佃农。
薛成化嘴角一勾,笑意冰冷。他眯缝着眼向斜前方大片大片的农地抬了抬下巴:“动手。”
然后便见蝗虫过境,阴云压顶。
数不清的铁骑竟毫不怜惜地踏上了那刚要成熟的麦田,转瞬之间,风卷残云,狼藉一片。有牛羊在这铁骑下哀嚎一声,可惜不过片刻便没了声息,只见那腥臭惨烈的血水乍然爆开,渗透进土里。
未曾发生战乱,却比战乱过后的场景更加可怕。
薛成化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远处劳作的农民被这场动乱吓住,哭喊着扑向自己视若至亲的庄稼地,可他们哪里知道,下一秒,灾难就会倒向自己。
男的被就地虐.杀,女的被随随便便拖到一棵树后,便有三五军官脱衣解带,嘻嘻笑着轮番上去□□一番。
这些百姓痛不欲生,薛成化和他带来的兵却乐此不疲。
他请旨进军豫州,捉拿南燕逃犯,可谁也没规定他路上不能顺手收拾了这些苟活于世的南燕余孽。
他这是在帮这些南燕人,与其等到逃叛逆贼落网,薛景泓大怒之下血洗天下南燕人,不如他现在就帮他们有一个了结,了结前还能让这些南燕妇女痛快一场,岂不乐哉。
薛成化眼看着日头渐西,女人哭嚎哀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方扬声下了命令:“留这些妇人一命,好叫她们回去宣扬,就说我大渝圣上恩泽浩荡,从此以后,不仅北渝人是人,你们南燕人也是一样的!”
话未说完,成群的士兵爆发出阵阵哄笑,被□□得痛不欲生的女人羞愤欲死,她摇摇晃晃地捞起一块遮羞布盖在胸前,最后扭过头来望了一眼,恨意恍似烈火。
薛成化看到了那个眼神,他意味深长地拉开一抹笑意,挥了挥手,散漫的军队立即严整起来,继续向前迈进。
薛景泓要拉拢南燕人的心,他偏要反其道为之,这三万军队所到之处,必要燃起南燕人的滔天怒火,待到烈火燎原之时,民意如滔滔大浪,推翻薛景泓将会多么轻而易举。
消息谣言如春草,见风就长。穆崇玉听到这惨象时,手中的玻璃盏应声摔落。
“哗啦”一声,玻璃盏摔得四分五裂,烛火被这阵风带的“噗”一下熄灭了,房间顿时陷入到黑暗之中。
好在夕阳的最后一抹残晖犹挂在天边,沈青急急忙忙地趁着这点光亮,重新拿了盏油灯,点亮了烛火,再定睛一看,穆崇玉的手上虎口处,竟被玻璃盏的碎片割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流不止。
“陛下!”他忍不住惊呼一声,慌忙替穆崇玉包扎,手上一边动作,口中一边愤懑不止:“薛成化一路上为非作歹,杀我南燕男女老少,是可忍孰不可忍?臣恳请陛下即刻派臣领兵前往,与他一战!”
他们现在手中有兵有将,背有豫州粮仓为依靠,又有薛景泓的支援作保障,对薛成化的三万兵马又有何惧?
沈青是做惯了前锋的,现在穆崇玉把他安排在城门守卫,着实让他感到无力可施。
手上的伤痕不浅,沈青的动作又有些急,一不小心,穆崇玉便感到这钻心的疼痛刺入骨髓,让他头皮发麻。
穆崇玉深吸一口气,他眸光幽幽,不动声色地盯着手上可怖的伤口,缓缓地摇了摇头:“沈卿,不可妄动。”
说这话时,疼痛入心入肺,让他牙齿微颤,然而他还是坚定着,把这话说了出来。
沈青不解,还想再追问争取,然而他抬头,看到穆崇玉隐忍的双眸,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穆崇玉却依然以这种隐忍怒气的沉稳语调说道:“豫州地势,易守难攻,倘若你我妄动,恐不能有全胜的把握。一旦败了,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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