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针头一样大的白点,隐隐约约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白点带着光晕,那是会渲染的一个白色光斑,眨眼的功夫,白色光斑扩散开来。
苍白的没有温度的房间,唯一的颜色是窗边垂顺的淡蓝色窗帘。
白色被褥中间躺着面色蜡黄的老人,瘦骨嶙峋的双手中握着一双同样瘦的手。那是一个漂亮帅气的少年的双手,少年的头垂得很低,几乎就要贴到胸前,那种弯度,后脖颈上脊椎节清晰可见。
“世间何止百态……踽踽前行的人太多……”死寂的房间,老人的声音时而传来,“别去想离开的人,过去的事,双眼盯着光……盯着光,总有一天会走到日之方中……简……简兮……”
无边无际的浓墨又泼了过来,沉重的坠感,像是高空万里坠入深海。海水的挤压,缺氧的挣扎,呛入口中的水封闭声音的慌乱。
淡黄色的光影没能像白光一样驱散无边无际的黑,只是显现在黑暗中的一部分。
淡黄色长裙,修长的身影,漂亮乌黑的长发,攥在行李箱把手上的骨节泛着青白色。仿佛攥着这个箱子就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女人的另一手停在院门前的铁门上,停顿了很久都没能回头看看坐在身后几米远台阶上的男孩儿。四五岁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一小时前女人进屋塞给他的玩具飞机,一个小时过去了,男孩抱着飞机没离开过手。
“妈妈有事……去爷爷家,不要跟着爸爸……”
“哦……”
声音重叠在一起,话听不真切也听不完整,反反复复回荡在越来越小的淡黄色空间里,妈妈有事……不要跟着爸爸……,妈妈去哪?
那个背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男孩儿怎么哭,怎么闹!
最后忘了,对,是忘了!
淡黄色的光影最后变淡,变浅,变得模糊!却没有完全消失,颓败的灰,像阴雨天的灰,却比那更沉闷。
杂物间凌乱,飘着许久不见光不通气的霉味。
阴暗的角落里,一只铁皮水桶,水桶的提手已经爬满锈黄,桶身却没有破烂。
透着昏暗的光线,看清铁桶底层铺着干爽的破布,破布堆儿里四只还没站稳的幼猫仔儿发出微弱的叫声,又绵又软,跟这个冷硬昏暗的杂物间格格不入。
杂物间的门打开,门缝里挤进一个弱小的身影。
“看,蛋糕,奶奶刚给我买的……给你们……我们是好朋友吗?”男孩儿把整张脸放进铁桶里,小手掰碎手中半块蛋糕,食指拇指捏着一点点喂给四只小奶猫。
“快长大……,爷爷的葡萄熟了,咱们一起吃,嘿嘿……”清脆欢快的笑声,高高低低的充斥着灰色的空间。
“砰!”杂物间的铁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面容扭曲,眼神狠厉,左右摇晃了一会儿,终于冲着男孩儿走去。
“兔崽子,不好好学习,天天玩这个……找死是吧……”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晃晃荡荡的身形,填满了整个灰色空间。
男人提起铁皮桶,大步走去院子,向着后院走去。男孩儿在身后怎么追都追不上,微弱的喊声只能听见含糊的再喊:“爸爸……爸爸……”声音带着恳求、委屈、惊恐。
男人出了后院,一条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湍急,透着二月寒彻骨的冰冷!就算是醉酒摇晃的身体,男孩还是没追上。眼看着男人抬手掀起铁皮桶底,铁皮桶口冲下,四只被摇晃挣扎的奶猫,一只一只……一只一只,最后是那团破布条,一起倒进了河里。
“爸爸……”绝望到的几不可闻的声音,没能唤起男人的注意。
“喵喵……喵……”
男孩儿看着河水里挣扎着的幼猫崽儿,河水打湿了本就稀少的毛,幼猫崽儿身形瘦小却拼命的挣扎。
“喵……”原本软绵的叫声,突然变得尖刺,痛彻心扉。
一只黄白花,抱住了一个快石头,可是最后石头带着它一起又卷进了河里。
一只一只,最后淹没在河里!
有抽泣声,有咒骂声,有……还有什么?
灰色光影猝然消失,弄墨般的黑再次泼来。
窒息!
胸闷!
惊恐!
付简兮猛地睁开双眼,缓了两秒,紧握的拳狠狠的砸在沙发背上。布艺沙发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个动作连带声响并没有消散梦里带出来的感觉。他利落的翻身起来,揉着太阳穴走向浴室。冰凉的水一捧一捧泼在脸上,最后又喝了一口,漱漱嘴!
从浴室出来,抬头看看表,才睡了一个小时!
走出屋子,来到山地车前,拿过车把手上挂着的黑色鸭舌帽带上。转身走向葡萄架下,推出他的小龟王电动车。碧海云天,打工去!
夜风一吹,付简兮彻底醒了!真够矫情,做个梦给自己吓成这样。又不是没做过比这更恐怖的梦,也不是头一回梦见这些破|逼事。用得着这么重视么?果真最近过的太舒畅,人就变得矫情了!
是追债公司的太久没上门了?
还是付天宇太久没出现了?
这些人再不出现,他都该觉得自己的生活本就该如此了!
来呀,来呀,该来的赶紧来,别特么折腾一阵儿歇一阵儿,有种一起来呀!
这么安慰着自己,嘴里开始哼起了歌!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风光……
付简兮开着他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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