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璧问他:“你信我吗?”
沈知秋没精力说话,只是又向前挥出一剑,剑声如裂帛,果敢而又取决,像是他的回答。
我信你。
“会没事的。”
说罢,韩璧把自己的手套入铁爪,五指向外一张,指上的利刃便霎时顺着韩璧的动作从沈知秋的皮肉里头原路退回,锋刃完全离开的一刹那,鲜血喷薄而出,沈知秋却是痛得没法发出声音。
韩璧却分明看见了,沈知秋嘴唇微动,大概是在安慰他道:“我没事。”
此刻在韩璧的眼里,其实沈知秋比这群红衣人更奇怪。
红衣人是扶鸾教徒,为了白宴拼命在所难免,前仆后继地送死更是理所应当。
沈知秋跟他有什么关系,需要对他这样拼死护着吗?都伤成这样了,还有空担心他感受,这人到底脑子有什么毛病?
韩璧把手中染了沈知秋鲜血的铁爪掷了出去,对准的竟是那个被断手的红衣人,他失血过多,动作迟缓,又没了趁手武器,被沈知秋一脚踢到墙边,继而韩璧掷出的铁爪呼啸而至,一下便把他钉到了墙上,彻底没了气。
此时沈知秋右肩受伤,韩璧勉力支持,已是很坏的局面。
韩璧正要说话,局面却一下子变得更坏了。
因为白宴出手了。
他坐在秋千之上,以足点地,借着秋千摇晃的摆力,一跃而出,继而踏过数个红衣人的肩头,白宴长袖翻飞,向着韩璧的方向便是一掌!
韩璧这才知道,原来白宴最擅的不是用剑,而是用掌,他如今的身法与速度,比起用剑之时,可谓是快上了一倍不止。
他不擅用剑,沈知秋才能出其不意,仅用一把扇子就打落了他的武器。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韩璧思绪如电光火石,身体却避无可避。
然而这一掌却落在了沈知秋的背上。
“你……!”
白宴乘人之危,猛然出掌偷袭,沈知秋无法阻拦,只得回身揽住韩璧,替他生生受了这一掌。
韩璧不知这一掌有多重,只是幽暗之中,只见沈知秋浑身一震,嘴角溢出血来,韩璧便知他绝对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下一刻,沈知秋已是倒进了他的怀里。
白宴打完一掌,竟仍未收势,另一掌又推波逐云而来,这回却是实打实地向着沈知秋的后心。
韩璧连忙喝道:“我跟你走!”
话音刚落,白宴便掌势一偏,一阵罡风擦着韩璧的衣袖劈到了一旁的地上,顷刻间一阵石裂之声,分明是坚硬的岩地,却硬生生被他一掌打出一个不小的土坑来,触目惊心。
第一掌只是虚招,第二掌才是实实在在要他的命。
白宴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道:“韩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先是让手下与沈知秋对阵,说是对阵,实为消耗,见沈知秋已是失血过多,身边还有韩璧此等牵挂,便悍然出手,一掌便将沈知秋打至内伤,不能再战。
那崩天裂地的第二掌,则是震慑韩璧,要他别再废话。
韩璧揽着已经无力再战的沈知秋,缓缓道:“教主大人,我虽从没听说过扶鸾教,但既然贵教如此大费周章招揽于我,我怎么忍心断然拒绝呢?”
他这么一说,便是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韩璧还是毕生首遇。白宴武功高强,智计周密,此为进亦难;他们四面受敌,沈知秋更是身受重伤,此为退亦难。
沈知秋周身生疼,只得倚在韩璧的肩头上,好不容易咽了喉间的血丝,凑在韩璧耳边,竭力道:“我还能再战……”
韩璧怕他添乱,只得对他轻声说道:“你还想活着就乖乖闭嘴,剩下的让我来处理。”
沈知秋皱眉道:“我……我无妨,但是你……”
韩璧只得一个手刀将他打昏过去。
你无妨?你知道你吐的血都快把我肩膀浸得跟你肩膀一个样了吗?
这人跟他可谓是无亲无故,不过几面之交,却肯为他孤身涉险,还甘愿替他生受白宴一掌,简直不可理喻,完全超出了韩璧的思考范畴。
他很想问问沈知秋,你何必如此待我?
只可惜如今沈知秋已被他劈晕过去,不能回答他任何问题。
韩璧把他拥在怀里,只觉肩头沉甸甸的,托负着沈知秋的人,还有他的命。
“你们要我加入,可以。”韩璧思前想后,却是与白宴打起了商量来,“但若要动我的人,就万万不可以。”
韩璧知道,自己对白宴来说定然极为有用,他绝不会轻易伤自己性命,但沈知秋却不然,若此刻他不迂回斡旋,沈知秋这条命就必然在此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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