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伤看着他吃完,咖啡送上来,他问:“还没说你怎么了,眼圈都快成熊猫了……欸对了,是不是有一种兔子眼圈也是黑的,烟熏妆那样,也挺可爱的。”
“什么啊?”简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是很懂话题怎么突然从熊猫跳到了兔子。
“真可爱。”莫伤指指简佑,目光含笑,毫不避讳的一记直球。
简佑忽然觉得满口苦味的咖啡都变得糖水一样甜得腻人,他捧着杯子没好气的瞪着莫伤,过了会儿,低头又抿了一口,感觉还是甜滋滋的。
“这家的咖啡真难喝!”
小兔子恼羞成怒的迁怒了无辜的饭店。
莫伤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挑挑眉,故意逗简佑,说:“这家的咖啡在星辰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令尊也喜欢这家的黑咖啡。”
“……”简佑梗了一下,看起来很想掀桌,“……反正我不喜欢!”
莫伤点点头,笑着说:“嗯,我也觉得这家的咖啡非常一般。”
简佑:“……”
好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气啊!
再逗下去兔子要咬人了,莫伤见好就收,手指点了点自己眼下,问:“你到底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简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话题被莫伤带走,他的情绪也立刻平静下来。
他又低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小小的哼了一声,说:“反正你也不会信,肯定也说我是在做梦。”
“我不会这么说的,”莫伤稍稍敛起笑容,神色中流露出几分真诚,向简佑保证,“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认真听你说,绝对不会随便敷衍你的。”
在视线的接触中,简佑又露出呆呆的表情,然后忽地醒悟过来,扭头错开莫伤的目光,红着脸,说:“哼,我看你现在就在敷衍我!”
过了一会儿,他皱起眉,很是苦恼的纠结了半天,小声开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九点整,简佑和平时一样,带着刚沐浴过的热乎水汽从卫生间出来,吹干头发准备上床睡觉。
然而走进卧室,将房门关上之后,转过身来看见的景象,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此刻正是身在梦中。
他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落雪徐徐,红梅如胭。
积雪的清辉,将夜色的昏暗压了下去,一景一物纤毫毕现。
简佑穿着夏日里的短袖睡衣和居家拖鞋,身处于这数九寒天之中,竟丝毫不觉得寒冷。
可他伸出手去,触碰那白雪,和积雪之下横斜的梅花,又分明感受到了积雪的柔软,梅枝的冷硬,看见了雪片被掌心温度融化化作的水滴,嗅到了红梅花沁人的芬芳。
是梦吧?
简佑无比惊奇又茫然不解的想。
环顾四周,只有茫茫白雪红梅,头顶是沉沉的夜色和不断飘落的新雪,和他熟悉的卧室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就连身后的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脚下只有一条通往前方的路,反正身在梦里,简佑便顺着小径往前走去。
穿过梅林,走出雪原的边境,忽然头顶有明亮的月辉洒下。
一条不算很长的小径,把简佑从冬夜的梅林,带到了春夜的原野。
熏风迎面吹拂,月光下粼粼的清溪在原野中流淌,溪岸旁柳拂春水,桃氤杏润。
小径沿着春溪继续往前,走着走着,就忽然踏上一座折栏板桥。
月光蒙上轻纱,薄薄的夜雾弥漫,月华比先前稍逊了几分。
仿佛为了弥补黯淡的月色,夜雾之中开始闪烁起点点流萤的微光。
微弱的光芒汇聚在一处,竟不比漫天月华黯淡多少。
拦板桥下,薄雾轻拢的水面倒映出朦胧的月轮和稀疏的星点,灿烂的萤火之光流离于水面,倒影和飞舞的流萤交织,上下争辉。
池中或盛放,或含苞的荷花,花蕊之中如传说中的宝莲灯,隐隐光华明灭。
一阵微风拂过,摇动花枝,忽地从花蕊之中飞散无数流萤——原来那宝灯般的光辉是流萤栖息在其中。
走下拦板桥,一池清荷流萤被落在身后,夜风忽而凉了些许。
月光再度明亮起来,月上中天,皎皎如轮。
夜风忽紧,耳边飒飒有声,桂子的甜香迎面飘来,头顶枝叶摇动,红叶摇落,翩跹如绝美的舞步。
简佑因陷入回忆而迷茫的目光逐渐恢复清明,面前的咖啡里面的冰块已经化尽,香味也散了许多。
“后来呢?”莫伤适时的追问。
简佑喝了一口咖啡,说:“后来我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本来我也以为是做梦来着……”
他皱紧眉头,露出苦恼和犹豫的神色,瞄一眼莫伤,似乎在观察对方是否真的有认真对待他刚才说的话。
莫伤坦然的回视他,神色中总带着的几分轻佻也仔细的收敛了起来,但看他此刻的眼神,就让人觉得天下不会有比他更可靠,更值得信赖的男人。
简佑赶忙又低下头去喝他“反正不喜欢”的咖啡,淡淡的薄红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放下杯子,他踟蹰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红色的枫叶。
枫叶是新鲜的,刚从枝头落下,还带着秋意微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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