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予河半天没反应回来, 他打量着他, 脑内一片空白,“你...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貌似没听见他的话,轻轻拉着他的手肘, 来到草地中央的空旷处,眨眨眼睛说道:“你为我拍张照吧。”
明予河皱皱眉, 低头看着手里的相机, 嘴巴不受控制地说道:“好呀。”
“咔嚓——”
影像瞬间在彩色软性胶卷上成像。待明予河再抬起头, 周围一切恍如照片般定格住, 包括眼前的青年。
“怎么回事?”
黑发年轻人瞳孔骤缩,方才还面带微笑的人,开始一点一点……腐烂, 如同沾了浓硫酸,血红的肌肉组织、雪白的骨骼,不停抽动的器官。他甚至闻到点烟火混着烂肉的气味,听见虫蛹在他脚边爆出蛆的响声。
变成尸体的青年猛地朝他咧开嘴, 扑上去想去抓他:“那么多年了……我好想你!”
尽管他的声音堪比人鱼般的歌声,也掩盖不去他现在的恐怖。
明予河瘫软在地面,不停挥动着胳膊:“滚开!放开我!”
“我死了,你不想我吗?我……一直看着你呀。”
看着你呀……嘻嘻。
——
没等到尸体抓到明予河,定格的画面又犹如沙漏般挥散干净,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又是一片草地,只不过,草枯黄了很多。
他现在手里抱着一个相框,明予河看一眼相框里的东西,随即面色惨白。里面的是……刚才他帮青年拍的相片,黑白的遗照。
秋天到来,不受四季阻碍的星空花燎原之火般迅速生长,盖过奄奄一息的枯草。
“这就是星空花呀。”明予河身后一个类似跟班下属的士兵,突然喃喃道。
明予河回过头,对视的那一霎,他觉得士兵有点神似贝拉。
“听说星空花,只生长在最接近星网主脑的人马座一带。它们靠星网产生的星光维持生命,星网的星光就是卡俄斯的精神力。它们每一朵,都是卡俄斯的灵魂。少校?”金发士兵猛然抬起头,灰暗的眼神像濒死之人,她的声音沙哑枯老:“帝国叫你去死呀,你要把他破碎的灵魂给一一找回来,让被击碎的星网复活。”
“我?去死?”
——
银白色的战斗飞船划破漆黑的宇宙,它尾部燃烧着,带出的火光宛若一条长长的诡美丝带,飘散在虚无的空间中。它像一只离弦的白鸟,狠狠跌落在渺茫深邃的星网中,划破泄露油质形成的血河,直至消失不见。
飞船落在遥远的荒星上。
舷门被飞船内的巨大气压给炸开,一个沾满血色人影从舷门摔出,整个人摔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
明予河再次惊醒过来,被战争洗礼得破碎不堪的星网在他眼前,星光浑浊而灰暗。他一歪头,鼻腔一酸,咳出一口浓厚的血。缺氧的环境令他想拼命呼吸,可每一张嘴,牵连起的肌肉带着碎骨的疼痛,让他眼睛里满是泪水。
窒息的难受,像一双巨手,勒住他的脖子,明予河的四肢都摔断了,只能痛苦地躺在荒星的地面,全身的内脏仿佛都被拉出,睁着眼等待死亡。
战斗飞船是战争的主力,是检查最严格的机械。不可能会有……返航能量不足这种情况。是谁……让我死的呢。好冷,好疼,想要空气。
————
“梦境结束——”
浑身解数的明予河疼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暖黄色灯光。
机器人为他解开神经联络器,低头问:“梦到什么了?”
黑发青年低下头,嘴唇不停发颤,止不住的泪水染湿眼角,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紧攥着床单:“我、我梦到了……我死了。”
“少校!”贝拉见情况不太好,她赶忙过去拍拍少校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醒醒!”少女第一次见到他那么脆弱。
“……不。”明予河胡乱挠着头发,俊秀的面庞全是干掉的泪痕和新鲜的泪水,他颤抖着摇头,说道:“我梦见了照片上的人,他、他说想我……想我。有人叫我去死。”
机器人捡起被甩在地面的书,看一眼,道:“在患者出生之前,他就死了一百多年了。”
“…….”
贝拉为他擦干泪水,看着他再次进入安静的睡梦中。她抬起头看向医护机器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先带他回去吧。”
“患者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你可以让他最亲近的人来安抚他。”
贝拉蹙起眉峰,瘪瘪嘴。最亲近的人?失忆的他肯定不认生化兽和伊诺斯的,只有骗他的人鱼了?好吧。
——
明予河被贝拉送到涅柔斯身边。
她看着人鱼颇有敌意地狠狠跑回它家配偶,完全不顾束缚着自身行动的锁链。她跨出门栏的那一步,像是想起什么。贝拉眼底一沉。自己的直觉没错,研究部有最新的情报,人鱼火山的确要爆发了。他们得在爆发前启动飞船离开。
她转过身,重新回到明予河身边。刚醒来的他满身都是冷汗,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手死死攥着人鱼,生怕又回到梦境中。
“少校,火山要爆发了。”少女淡声说道,话音刚落,她期待的未出现。少校眼里依旧是茫然一片。她叹口气,“你有个男友,叫亚拉尔。他在那里……”
人鱼的神色瞬间变得暗沉。贝拉屏起呼吸,迅速离开。人鱼火山即将爆发的资料被她传到少校的私人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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