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听得司空月心惊肉跳,他道:“公主,你对萧斜阳倒是狠得下心,你这心是偏着长的阿?”
顾挽晴道:“人心都是偏着长的,难道你的不是?你摸摸你自己的心,若然不是偏着长的,那你可算奇葩。”
司空月道:“我奇葩,公主你更奇葩,你小时德贵妃可爱护你了,你还跟我讲她夜夜背着你哄你睡觉,如今你却这般待他儿子,真是好生……”
顾挽晴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宫闱之事,你这毛头小子都清楚些什么?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司空月偏不让她安生:“当日在焚骨岭,你趁着萧斜阳昏迷之时,是不是真起了杀心?”
顾挽晴冷笑一下,问了步倾流身在何处之后,便放开司空月随他蹦达了。
如果顾挽晴要回答司空月,那答案必然是,是。她那日,的确是有把萧斜阳一刀了断的决心。
可是,看着萧斜阳那神似德贵妃的模样,顾挽晴便下不了手了。
傅君南作为她生母,作为一朝皇后,从来只把耐心放在圣荆身上,她自小便是个锦衣玉食却总被疏于照顾的公主。
本来傅君南尚不算过于忽略她,可自从步倾流降生以后,‘天降祸胎’事件一路发酵,贤后被传作妖后以后,傅君南便决定常伴古佛青灯,以洗脱自身罪孽为名,封住悠悠众口。
自此,傅君南像是没了她这个女儿般,再也没有过问她哪怕一件事。
在她迫切成长的日子里,在她所有被渴望被关注的日子里,一路伴随着她,是德贵妃这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她所带给顾挽晴的,是温婉的女子特有的母性。
可有一日,她发现,这个知书识礼温柔大方的女子,实则是个绵里藏针的角色,她处心积虑,她步步为营,想要将母后取而代之。
原来,她过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故意做戏给父皇看的,她作得那般真实,那般可怕。
得知这个事实以后,年幼的段思宁心里绞着绞着痛,她感觉自己像是没有根的野草,飘飘忽忽,于是,她漏液跑到了惊华城的佛堂,躲在了圆柱后面,看着母后的背影,咬牙流泪。
她听着母后念经,在她快要睡着之时,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悄悄探出头后,她发现,一个满身血沫子的男子潜入了惊华城,正说服她母亲舍身入幽云八荒,与乌羽族和谈。
那时,她还不知道,那个风华内敛却满身寒气的男子,是元德,是才将宁府灭族却还有胆子潜入宫中的人,是让她自此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两个女子的人。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母后。
后来,她亲手为德贵妃封墓。
后来,她成了圣荆摆在江湖中的一步棋,举着飘渺宫的名义,却替圣荆收拾他暗暗在江湖中搞出的烂摊子。
顾挽晴想当年想得出了神,没留意自己坐在步倾流床前半个时辰,更没留意到步倾流已经清醒。
步倾流下床,为她倒了一杯茶,才彻底拉回她的思绪。
这两日糟心事儿够多了,顾挽晴想些东西随时能出神。
步倾流黑亮双眸在室内转了一周,没有发现萧斜阳,突觉心里空空落落,连脸色也寒了两分。
顾挽晴道:“司空说你睡了,我看脸色,大概是晕过去的罢。你跟我讲讲,萧斜阳那小子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司空这般火急火燎地寻我带人前来。”
步倾流大概交代了下破庙情况,他只记得明王与黑衣人,完全忘记破庙内坐着的层见,不怪他,层见那时在他身后,存在感太弱。
他记得明王是因为明王脸上的血符咒,记得黑衣人是因为,黑衣人长相与萧斜阳有两分相似。
听闻明王复活,顾挽晴没有表示惊讶,她道:“明王倒是蹦达得快活,说死而复生便死而复生,这江湖看来是风雨不止了。”
司空月恰好行至门外,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他本不想过来就怕步倾流问萧斜阳下落,可思前想后,觉得纸包不住火,还是过来了,他希望步倾流能不问就不问因为他不知如何作答,等下刺激得他家尊主疯了那便好玩了。
圣荆吩咐过,德贵妃遗腹子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步倾流知道。
圣荆帅,圣荆说了算。
为免步倾流发问,司空月率先开口问顾挽晴:“公主,你一点儿也不惊讶,你是早就知道明王回来了?”
顾挽晴道:“圣荆前夜收到密信,说明王未曾死去,他带了一批死士回来,将柳家灭门了。那批死士是明王在幽云八荒养的,个个尽是易容好手,模样千变万化,隐藏在脸皮下的,却是血色的被磨平五官的恐怖模样。”
司空月满眼惊愕,他道:“你说……灭门了?”
怪不得那日明王活捉他的时候,装作赶尸人应付萧斜阳,因为那时明王身边没有死士,他把死士都派去湘宜了,他要是不装作赶尸人,便逃不出萧斜阳的手心。
可萧斜阳这小子,可能是自小在江陵大的,又是个半大小子,满身圣父气息,就这般相信了明王。
而步倾流则想起那护在明王身旁的黑衣人,他记忆力好,想起那剑眉星目的黑衣人像是在哪里见过,对了,他曾在树林里见过他,那时黑衣人受了重伤,萧斜阳救了他一命后,他向自己撒了一把药粉,然后逃走了。
那时他还告诉萧斜阳,那黑衣人,没有脸。
听闻司空月问题,顾挽晴颔首,道:“柳剑清没死,顾沉风救了他。”
司空月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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