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过中天,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河面上的画舫和楼船基本上都已靠岸,沿河两岸的商铺早已打烊,客栈也都关了门,只留檐下写着店名的灯笼亮着光亮。
紫衣舫将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在留下守船的人后,紫衣带着紫珞以及另外五个丫头一起下船上岸,朝着家里走去。
紫衣她们住的地方离河岸边不远,是个三进的小院儿,那五个丫头住中间的院落,紫衣和紫珞住后面的院落。
此时,在紫衣的闺房中,紫珞正在伺候紫衣沐浴更衣。
屏风后面一个大木桶,里面注进了七分满的热水,热气袅袅,雾气氤氲。
紫衣整个身体浸泡在热水里,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和小巧圆润的肩膀,一头乌黑秀发用一根紫色绸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慵懒而妩媚。
紫珞在一旁帮她捏着肩膀,樱桃小口几张几合,看模样是想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出口。
紫衣双眸微闭,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在紫珞再次张嘴又闭嘴之际,她缓缓的开口道:“珞儿,想问什么就问吧。”
紫珞抿了抿唇,顿了顿后才道:“小姐,紫珞有些不明白,您今晚与梓灵小姐争锋相对的,还刻意冷落王公子,您这么做不是把王公子硬生生的往梓灵小姐身边推吗?”
紫衣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懒懒的道:“傻丫头,你以为那个骆梓灵当真如她表现出的那般柔弱吗?今晚我说的那些话明显已经刺激到了她,依我的估计,说不定这会儿她就已经在安排人来杀我了。你说,到时候我要是受点伤,再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骆梓灵派人对我下的手,王文宗还会到她的身边吗?
至于我今晚刻意冷落王文宗……珞儿你想,我都已经甘愿退出了,并且为了成全他俩故意冷漠对待王文宗,结果骆梓灵还不依不饶的派人暗杀于我,这样的我,是不是更占理呢?”
“小姐……”紫珞收回给紫衣按摩的双手,急促的唤了一声后,快步挪到大木桶的侧面,一脸着急的望着她,“您是说骆梓灵会派人来暗杀您,而您打算让自己受伤?小姐,不可以,不可以的!您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我……”
“珞儿!”紫衣朝紫珞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打断她道,“没事儿的,不用紧张,我最多让自己受一点小伤就好,你就放心吧!”
“放心?”紫珞着急的道,“小姐,紫珞怎么放心的下。”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办法,“小姐,要不受伤的事情让紫珞来吧,只要有证据证明骆梓灵派了杀手来刺杀您,至于谁受伤效果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紫衣身子坐直了些,垂在水中的玉臂抬起来,玉手揉了揉紫珞的脑袋,笑道:“傻丫头,你不忍看我受伤,我又怎么忍心看你受伤呢?”
“小姐……”紫珞声音有些哽咽,唤了一声小姐之后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小姐,这么做真的值吗?”
紫衣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为了报仇,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小姐……”紫珞还待劝阻,紫衣再次揉揉她的脑袋,打断她道:“珞儿,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
紫衣将放在紫珞头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紧紧的抓住木桶的边缘,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处都已泛白,她的明眸中是浓浓的恨意和深切的悲痛。
紫衣咬牙切齿的道:“当年骆明臣为了坐上飞鹿城城主的位置,伙同王家一起,扮成黑衣匪徒将我林家满门屠杀殆尽。
当时我才不到五岁,我娘将我藏在床底下的暗格中,但因为太过匆忙,暗格没有关严,从缝隙里,我亲眼看到骆明臣杀了我爹,一个带鬼面的黑衣人杀了我娘,而当时,王文宗的父亲王瑞远就站在一旁看着。珞儿,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说,这样不共在天的灭门大仇我可以不报吗?”
紫珞满面忧色的道:“可是小姐,骆家和王家在这飞鹿城已经扎根十多年,以我们的实力根本就撼动不了他们,更别说他们两家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鬼面人。
那人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代表着某个势力?这么些年来,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鬼面人是比骆家和王家更强大的存在。与他们对上,我们无疑是以卵击石。
小姐,紫珞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小姐您呢?您可是林家最后的血脉,夫人当年将您藏起来为的就是保下您的命,我们不可以做无谓的牺牲啊!”
紫衣愣了愣,看着紫珞那满脸担忧的小脸,不由哑然失笑:“傻丫头,我哪有做什么无谓的牺牲啊!我现在不过是挑拨王文宗和骆梓灵的关系,让他们两家从内部产生嫌隙而已,又不是要马上冲出去跟骆家、王家的人正面对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可是,小姐您说您要让自己受伤……”
“好、好、好……”紫衣两指并拢朝上,对紫珞道:“我跟你发誓,绝对只受一点点伤,好吗?”
紫珞嘟着小嘴,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紫衣微微一笑,眸光坚定的道:“珞儿,你不用担心,小姐我这条命,我自己可是很珍惜的。不把骆家和王家,还有那背后的鬼面人连根拔起,不报了那血海深仇,我怎么敢轻言死字呢?”
屋檐外,身穿夜行服,并将自己整个身体隐匿在暗处的叶小梵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此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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