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三昧仅仅是它退而求其次、要带回去给“女王”享用的食饵。
季三昧并不打算反抗,他那点三脚猫法术用来忽悠人可以,在“魅”面前动用,等于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季三昧头脑飞快地厘清思路的同时,单手掐断了从刚才起就悄悄抓在手心里的翡翠珠链。
按照一般狩妖猎鬼的套路,季三昧只需一路留下标记,沈伐石必能循迹而至,到时候端了“魅”的老窝,绝非难事。
……季三昧根本不操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他对沈伐石一向放心。
孰料,他刚把第一颗翡翠珠子丢在地上,就听得一阵佛铃脆响,于幽暗处涌出喃喃的佛号梵音声在满屋铺开,声如流纨,催得季三昧有些头痛。
显然“魅”受的干扰更大,他加快了脚步,状若发狂地直冲向破损的窗户,眼见距离生路仅有一步之遥,他迫不及待地把脑袋向前探去,想要呼吸一口没有佛音干扰的新鲜空气。
在极致渴望的驱使下,它的脑袋毫无阻拦地撞在了一道流转的梵文阵法上。
无形的咒阵附着在它额上,化为了一道有形的黄符,封住了“魅”的本体,使它再也无法从这具躯壳里脱离。
一只慌不择路一头磕在窗棂上的苍蝇昏头晕脑地掉落在地上,不小心连它的战利品也一并遗失了。
季三昧自“魅”手中飞出,却没有像它一样跌个狗啃泥。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随后,满室烛光重新点亮。
煌煌光芒下,一地滚的滚、爬的爬的少爷贵妇似乎在一瞬间就找回了羞耻心,他们挡住脸,巧妙地避免和身边的任何人对视,心照不宣地带着一身狼藉鱼贯逃出卖场。
同样在煌煌光芒下,季三昧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沈伐石。
沈伐石的左侧小臂正有力地扣在季三昧的腰身上,臂弯处微微凸出的肌肉相当柔软,垫在季三昧的臀下,倒是舒适惬意得很。
沈伐石一身梵云□□无风自动,宽松地贴着他的身体流过去,衣角缭乱,僧绡飘飞,露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胸肌沟槽。
季三昧仰头看着他的脸,竟有了片刻的失神,少顷之后,自言自语道:“……三寸三分。”
自从上次分别后,沈伐石又长个子了,足足长了三寸三分。
……真羡慕。
自己从十五岁后就不再长个子了,倒是他,从一个死不长个儿的小矮子一下蹿到了这样的高度,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季三昧根本不关心沈伐石身为烛阴沈家的三公子,缘何会出现在云羊的主城,他也不关心沈伐石为何要剃去一头云发,不关心为何众人对他如此尊崇。
只要是他来了,就够了。
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沈伐石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你……”
那“魅”一见猎物被夺,暗恨之中也不敢前来争抢,飞速向后撤去,却再次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喊,后背溅起了一道数尺长的血光。
……它的背部自右肩开始,被斜向下撕开了一条直到腰间的血口。
一把丈八长的赤红火镰熊熊地在半空燃烧着,王传灯单手将它在头顶上划出一道圆满的弧形后,一把抖去了刃尖的鲜血,带着一脸温柔如斯的浅笑,一脚将“魅”踹倒。他丝毫不为眼前这具小孩儿皮囊所惑,狠狠踏上了“魅”的胸口,单手执镰,将流火的镰尖精准地送到距离“魅”的左眼恰好三寸的地方。
季三昧已经对那只“魅”丧失了兴趣,他贴在沈伐石耳畔,暧昧的语气带着一股雾蒙蒙的惑人质感:“……为什么不把我做筹码,好找到它的巢穴?”
现在的季三昧,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魅。
沈伐石被这样的气息挑逗,不免多向季三昧看了一眼:“……因为没必要。”
季三昧哂笑,顺势回过头去,望向了王传灯。
怪不得他刚才听那竞价的声音耳熟。
王传灯是沈家修士,从很早前就跟在沈伐石身旁,他的声音,季三昧早就听滥了。
至于他的脾性,季三昧也喜欢得很。
他的本事更不必赘述,能叫当年的沈家三郎赏识的修士,绝非凡品,更别提他能在远称不上“爷”的辈分上,得上一句“灯爷”的尊称,其独特之处可见一斑。
“魅”见惯了正道之人的虚与委蛇,也见惯了他们的君子风度,陡然冒出这么一个走野路子的,上来不由分说便动手,害得它一身媚术根本无从施展,它只能气恨地望着王传灯,打算顽抗到底。
王传灯一脸柔和笑意,手下却极利落,先不多言,挥镰刷的一声割掉了“魅”肩头的半块肉。
下刀极准,肉片薄如蝉翼。
他懒得听“魅”发出的一切聒噪响动,将镰尖温柔地搁放在它胸口处,撩拨似的画了个圈:“你的巢穴在何处?”
“魅”吃痛,正在喘息间,王传灯便又是手起镰落,又片了一片血肉下来。
大小、形状和刚才的肉片分毫不差。
他的一双瞳仁中跃动着再柔和不过的光芒和笑意:“巢穴在何处?还想得起来吗?”
“如果想不起来,不需勉强的。”
“我有的是时间。”
“你慢慢想。”
四句话的功夫,“魅”身上去了不到半两肉,但它已经熬不下去了。
它看得出来,王传灯有本事在它咽气前,把它剐得只剩一具骨架。
它挣扎着将痛呼声咽回喉咙,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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