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慢慢地挪进去,蜷缩在干草席上,闭上眼睛,开始苦苦思索在吕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可是从何想起?千头万绪,他只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但为什么?谁会花那么大力气来害自己?最诡异的是那两封信,对,那信是关键,明明从来没有见过,何时,又是何人放进小木箱子里的?娘亲,许久没有消息的娘亲,缘何会写出这样的信?
如果说他不是姓吕的,没关系,不是就不是罢,但从小,娘亲就告诉过自己,自己的爹是姓吕的,自己是吕家人,娘不会说谎!
更可怕的是——宋然睁开了眼睛,那两行字仿佛漂浮在空中,慢慢放大——“……自有人与你联系,你按来人所言打开偏门即可,余下便静候消息,自有人接你与为娘团聚 ,切记!……”
触目不忘!
世上竟有如此怪事,真真匪夷所思!谁能够模仿娘亲的笔迹呢?不对,不是模仿的,自己不会认错!不会认错吧?可是,娘怎么可能写那样的东西?
混乱,混乱!
宋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根本是不可能想得明白的。
在一片混沌与心力交瘁中,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五更时分,宋然被冻醒,但觉寒意阵阵,透骨而入。他困得睁不开眼,只凭本能拉紧了身上的衣衫,扯过破旧的棉絮,把自己埋进干草中,正又要朦胧睡去,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一团光亮,在浓黑的牢房里格外刺眼。他用手盖住了眼睛,朝外边望去,只见几个牢卒急匆匆地往后头跑去,很快便传来开牢门的铁链碰撞声,低沉的人声,纷乱的拖曳声……不多时,两个牢卒拖着一个人,直穿过通道,后面一人擎灯断后,干净利落地出去了,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牢里又恢复了暗沉。
也再没有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宋然睁大了眼,无声地发着抖——那个被拖出去的,分明是死人!
“大哥,劳烦,劳烦!多谢,多谢啊!”
隐隐约约的,牢门似乎开了,铁锁哗啦,人声模糊,宋然翻了个身,半坐起来,怔忪地顺着门口的光线看出去,似乎又有人来了。
“宋然,你,你没事吧?”
那人几步来到跟前,蹲下了身子,瘦瘦的脸映入眼帘,是姚笑!
“呵,怎么是,是你?”宋然很是意外。
牢房光线不足,外面虽已是午后,这里却还是昏暗的,终日都是一个色,宋然睡睡醒醒,也不知时候,耳边总是嗡嗡有声,但一整天都没见过人,乍然见了姚笑,倒吃了一惊。
姚笑看着眼前的人,神情憔悴,几缕散发垂落在腮边,上边沾着一根短短的干草,拥着一身衣裳,坐在发黄的棉絮堆里,原本温润白皙的脸,现在看起来有些儿雪青,透着茫然和不安。
他鼻子忽然有点发酸,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庞非要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心疼死?
“我,就是来看看你。”说着,他忙将手里的油包递过去,“吃吧,刚在铺子里买的,还热呢!”
宋然接过来,触手微温,香味儿窜进鼻孔,他咧开嘴,想对姚笑笑一下,谁知那泪就猝不及防滑了下来。
第30章 审讯
两个实乎乎的包子,份量够足,油白的面团,一口咬小去,就塞了满嘴的肉香。
姚笑,真是个好人。
宋然擦了泪,慢慢咬着包子,问他:“你,怎么进得来的?”
也难怪他疑惑,毕竟进来已经一夜又大半天了,既没有凶神恶煞的牢卒来折辱自己,也没有人来拉去审问,反让人探望,还能带东西来吃。这,跟自己听说的颇有不同。
姚笑看宋然吃着包子,心里安乐了好些,他干脆也把干草弄成一团,坐下来,对宋然说: “这还不容易,无非是——”,他边说着边做了个手势,宋然明白,用钱就行。
“你放心,刚才我打发了好些,叫他们不敢怎么对你的。对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宋然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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