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衫薄站在一边看商衾寒同风行讲道理,自己在心里盘算着该挨多少下,免不得屁股上的肌肉噔噔地跳,正自忐忑,却突然听到大师兄大大拍了拍桌子,称道,“好!”
商衾寒虽然管教儿子读书治学极严,但也从来不吝于称赞,想是风行的笔记又撞到他心上了,果然,景衫薄听得大师兄称赞儿子道,“这篇《过秦论》你读得极为通透,驳得也好,难得的是对当今天下大势的评介,可知是用功了,很好。”
“孩儿还怕爹觉得是我胡说,好挨一顿板子呢。”得父亲夸赞,商从涣也舒了口气。
商衾寒笑道,“我何尝因为你我见解殊途而怪过你。”
“谢谢爹。”哪怕少年老成,到底也是小孩子,得了父亲的欢心,总是高兴的。
景衫薄立在一边,心道,风行的笔记写得这么好,大师兄这么高兴,可一看到我,更不知道要生多少气了。他想到这里,也不免惶惶,只好呆站着,昨夜强记的《孙子兵法》竟也有一大半忘了。
商衾寒终于合上了儿子的笔记,商从涣也连忙立直了身子,商衾寒看了他一眼,“书读得也还将就,只是比之过去,心思的确用少了。这些天,都忙着练枪了吧。”
“是。孩儿惭愧。”商从涣垂手答应。
商衾寒握起了戒尺,商从涣轻轻咬了咬唇,伸出左手来,商衾寒却摇了摇头,商从涣微微抬起眼睛,“爹,右手还要握枪呢。”他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乖乖伸了手出来。
商衾寒扬起了戒尺,“五下。小惩大诫,算是个教训。”
“是。”父亲既然说了,他也不敢再辩,只是将手臂伸得平平的,大声报数。商衾寒的板子极重,每一下下去都像刮到了景衫薄屁股,可商从涣却一直直着手臂,手肘都未弯一下。等他报数报到五,便恭恭敬敬地跪下,“孩儿谢父亲教训。涣儿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次的书目才看了三遍,我知道是自己偷懒了,涣儿回去之后会重新抄录的。”他虽已被改名从节,但是在父亲面前,还是那个涣儿。
商衾寒叫他起来,将他所有的笔记摞起来交给他,“那倒不必。这是我在路上替你开的书单,回去看新的吧。”
商从涣双手接了笔记,躬身应是,“如果父王没有别的吩咐,孩儿回去看书了。”
商衾寒却突然打量了一眼景衫薄,“不急,先去那边候着。小夜,你过来——”
“啊?”景衫薄一呆。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大师兄——”究竟还是怕的,只好搓着双手挪过来。可一边的商从涣却比他还尴尬。
“这是你的读书笔记?”商衾寒扬起了手上的几页纸。
景衫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商衾寒斜飞起眼角,“你多长日子读了这么些书?”
景衫薄咬着唇,“一、一直——一天。”终究是不敢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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